第一章 惊蛰

雨水敲打在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暮色四合，暗河总部所在的幽冥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雨中。

苏昌河坐在窗前，指尖摩挲着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暗河独有的蛇形纹章。他刚结束一场持续三日的追杀任务，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戾气。作为暗河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杀手，他早已习惯了血腥与算计，心湖如古井，难得泛起波澜。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女子清亮悦耳的笑声，与这死气沉沉的幽冥城格格不入。

“哎呀，你这只小野猫，别跑！快把小鱼干还给我！”

苏昌河蹙眉，推开半扇木窗。只见下方湿漉漉的青石街道上，一个身着杏色衣裙的女子正提着裙摆，追着一只叼着鱼干的玳瑁猫。她跑得急，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青丝贴在白皙的脖颈上，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却浑不在意，脸上洋溢着纯粹而明亮的笑容。

那笑容，太过刺眼。苏昌河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女子终于逮住了那只狡猾的猫，也不嫌脏，抱着它在屋檐下坐下，耐心地从它嘴里取出半条鱼干，又变戏法似的掏出另一条完整的，一起喂给它。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她声音温柔，带着笑意。

苏昌河认得她。苏暮雨，暗河苏家旁支的女儿，父母早亡，因医术尚可被吸纳进组织，安排在药堂帮忙。一个无足轻重，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存在。据说她性格开朗得近乎傻气，对谁都是一张笑脸，连最阴郁的杀手都能被她逗得露出几分无奈。

他正要关窗，街道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

“苏暮雨！药堂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跑来这里逗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怒气冲冲地跑来。

苏暮雨连忙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绽开笑容：“李管事，我这就回去！方才看这小家伙饿得可怜……”

“可怜？暗河里谁不可怜？”李管事不耐烦地打断她，“快滚回去干活！再偷懒，这个月的例钱就别想要了！”

“是是是，马上回去。”苏暮雨连连应声，弯腰拍了拍猫儿的头，这才小跑着离开。

苏昌河看着她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杏色的衣衫像一道微弱的光，很快被幽冥城的灰暗吞噬。他面无表情地关上窗，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和那短暂闯入的生机。

只是个无谓的插曲。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