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的，这是第二天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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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晨光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勉强挤进客厅，照亮了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微妙气氛。苏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那身挺括的常服，坐在餐桌主位上看早间新闻简报，手边放着一杯浓茶。仿佛昨夜那个在黑暗中与人相拥而眠的不是他本人。

美利坚则精神焕发，穿着他那件过于醒目的星条旗睡衣外套，大大咧咧地坐在苏旁边，正试图把果酱抹到俄式煎饼上。他金色的头发乱翘着，蓝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所以，”美咬了一口煎饼，含混不清地对苏说，但声音足够让餐桌对面竖着耳朵的三兄弟听清，“你看，我都来你家‘参观学习’过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跟我回我那儿住几天？阳光、沙滩、比基尼……呃，我是说，阳光、沙滩和……呃，自由贸易区！保证比你这儿有意思多了！”

“噗——”

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脸都憋红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美，又看向面无表情的父亲。这家伙……这家伙居然想把他们父亲拐走？！还是去那种……那种资本主义的腐朽乐园？！

乌直接放下了叉子，金属撞击盘子的声音格外清脆。他眉头紧锁，语气硬邦邦地反对：“不行！父亲怎么能去你那里？”这明摆着是抢人！抢他们的人！把他们严肃、强大、象征着钢铁洪流的父亲，带到那个充斥着快餐和好莱坞的轻浮国度？光是想象那个画面，乌就觉得一阵不适。

连一向温和的白俄也忍不住小声开口，带着担忧：“父亲……那边环境复杂，而且……不太安全吧？”他想象着苏置身于纽约或洛杉矶的霓虹灯下，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样子，就觉得心头一紧。

美利坚挑了挑眉，对三人的反应毫不意外，反而笑嘻嘻地看向苏，把决定权抛了过去：“嘿，苏，你看，孩子们好像不太舍得你。不过，我们是成年人，对吧？得有自己的空间。”

苏缓缓放下手中的简报，抬起眼。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表情各异的三个“儿子”，最后落在美那张写满期待的脸上。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新闻播报员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俄、乌、白俄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着父亲的回应。他会答应吗？会被这个花言巧语的美国人蛊惑吗？

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这里还有很多工作。”他先是淡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让俄和乌心里稍微一松。

但紧接着，他话锋微转，视线重新落回美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挑战的锐利：“至于你那边……以后再说。”

他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立刻同意。一个模糊的、留有无限可能的“以后”。

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重大承诺，得意地冲对面三兄弟扬了扬下巴。

俄无语地别开脸，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放弃！

乌的脸色更沉了，这个“以后”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白俄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位“美利坚先生”对父亲的影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苏不再理会餐桌上涌动的暗流，重新拿起了简报，仿佛刚才的讨论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拐带计划虽然暂时搁浅，但种子已经埋下。而这个家早上的餐桌，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难以恢复往日的“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