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孟公子腕间洇血的纱布,空气中浮动的腥甜气息让他喉结微动,指间无端泛起一丝燥热。他抬眼望向沙发里姿态慵懒的夜绯,唇边浮起一抹与平日沉稳迥异的玩味弧度,舌尖轻舐过下唇,声线低哑如蛊:
“若非孟买血百年难遇,哥哥又怎会扰你雅兴?”
“孟买型血?!”
雀鸢耳尖倏然一颤,如被电击,目光瞬间锁死在那片暗红浸染的绷带上。她唇线紧抿,指尖无声蜷入掌心,心底早已骇浪翻涌——原来这世间珍稀的血脉,远不止她这身熊猫血与那位失踪的黄金血猎……竟在此处,撞见了又一具活的血囊。
“哥哥想分一杯羹,倒也不是不行~”
夜绯笑吟吟拖长了尾音,眸光却如淬毒的蛛丝,倏地越过夜影,黏上正凝神打量伤处的雀鸢。她慢条斯理抹去唇畔残存的血痕,眼底翻涌着赤裸的嗜血欲念,恍如猛兽觊觎新猎:
“只不过……妹妹我还未尝过熊猫血的滋味呢。不知哥哥,肯不肯割爱?”
“呀,怎么扯到我头上啦?”
雀鸢眨了眨水漾的眸子,一副天真不解的模样,唇角却翘起狡黠的弧度。她摊开沾着油光的掌心,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腕间与颈侧几道浅淡齿痕,语调轻快似闲聊:
“真心劝您别试——我刚捏了油酥点心,这血里混着油腻,又滑又腥,怕是会坏了您的胃口。”
她稍顿,歪头迎上夜绯的注视,眼底懵懂尽褪,只余通透的锐光:
“您这般讲究,连饮血都要用高脚杯慢品,又怎会愿意碰我这……被人尝过的残羹?若沾了旁人的口水,岂不玷污了您的雅兴?”
夜绯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显然未料她反将一军,惊诧掠过眼底,随即又被那抹标志性的浅笑掩去,只唇角的弧度略僵。她视线扫过雀鸢颈间深彻的咬痕,心下了然——除了她那位哥哥,谁还敢留下这般印记?
“无妨呀~”
她嗓音软绵绵地拖长,指节却无声地叩击沙发扶手,泄出几分志在必得:
“替小熊猫彻彻底底洗个热水澡,再用玫瑰露细细腌渍一番,什么杂味……不就都没了?”
雀鸢眼尾弯如新月,笑里浸着蜜糖般的挑衅:
“好呀~那不知夜绯小姐愿不愿……亲自替我洗呢?”
指尖轻点自己颈侧斑驳的旧痕,声线甜得发腻:
“下人手脚粗笨,若洗不干净,留了半分杂味,岂不白白糟蹋了您的玫瑰露……也辜负了您想尝一口纯粹熊猫血的雅意呀?”
夜影忽然低笑出声,指尖似有若无地搭上雀鸢肩头,力道轻得像缠上颈侧的丝线:“我这小宠物的爪子,倒是锋利得很。”转向夜绯时,银眸骤然眯起,暗光在瞳底翻涌:“不过妹妹,抢食的习惯,可不太优雅。”
夜绯笑得眉眼弯弯,指尖点了点桌上空酒杯的杯壁,清脆声响在奢华的静谧中漾开:“哈哈,哥哥真是说笑了。妹妹胃口小,只需半杯便够——刀割血管,慢漫放血入杯,滋味才最醇。”她抬眼望向雀鸢,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我猜,你家那位小熊猫,应当很乐意才是。”说着转头吩咐女仆,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带她去洗手。多挤些洗洁精,手心手背,连指甲缝都要搓干净,确保一丝油污都不许留。”
夜影身形微动,骤然将雀鸢往身后一带,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他指尖轻敲高脚杯沿,发出一连串急促的脆响,银眸中寒意渐浓:“半杯?”语气里裹着几分危险的纵容,又藏着不容触碰的底线:“我这小宠物最近正贫血,便是我,都舍不得多取一滴呢。”
夜绯故作惊讶地睁大双眼,语气夸张却淬着冷意:“哦?贫血啦?”她视线掠过雀鸢的脖颈,眼底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轻笑出声:“哥哥,你可真是太狠心了。瞧瞧你那小宠物的脖子,都被你咬成什么样了——我隔着这么远,都快见到里面的骨头了呢~”
夜影指腹缓缓抚过雀鸢颈间伤痕,冰凉的触感带着吸血鬼独有的治愈力:“妹妹看错了。”话音未落,那道狰狞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结痂,最后化作一层泛着微光的薄茧,“这是……我新研制的血膜保养法,滋养肌理,可比人类的护肤品管用多了。”
雀鸢垂眸瞥见颈间已然愈合的痕迹,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窃喜,随即抬眼望向夜绯,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无声对口型:“谢啦,姐妹儿——要不是你,我的伤口可没这么快愈合。”
夜影指尖骤然收紧,精准捏住雀鸢后颈软肉,冰凉的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谢她?”低沉的耳语裹着暗哑的占有欲,拂过她耳尖,“今晚的玫瑰露浴……看来得好好教你认主,谁才是能决定你生死的人。”
雀鸢猝然睁大眼,眉峰高挑,语气里满是错愕与不甘:“啥玩意?!”
夜绯突然扬手,将手中高脚杯狠狠掷向墙角的银制烛台——“哐当”一声脆响,玻璃碎裂飞溅,酒渍混着烛油泼洒开来。她掩唇轻笑,语气带着戏谑的揶揄:“哥哥好大的醋味~”说着提起裙摆起身,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香风,“罢了,扰了哥哥的兴致,我找孟公子续杯去。”翩然转身时,她朝雀鸢飞快眨了眨眼,眼底藏着狡黠的笑意。
雀鸢侧过脸,眉峰挑得老高,眼底淬着几分狡黠的狠劲:“你再不松开我的后颈,信不信我直接把这沾了油渍的手,狠狠抹你脸上?”
“呵,这个简单~”夜影低笑出声,银眸里翻涌着势在必得的玩味。他非但没松手,反而顺势搂紧雀鸢的腰,指腹刻意摩挲过她腰侧软肉,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大步流星地走向洗手台,指尖勾过按压式清洁液,挤出一团绵密的泡沫,强硬却带着诡异温柔的力道,攥住她的手腕细细揉搓——从掌心到指缝,连指甲边缘都没放过,直到那双沾了油的手被洗得泛白发凉。
夜影手腕一转,稳稳托住雀鸢后腰,稍一用力便将她抬上冰凉的洗手台——瓷面的寒意透过衣料渗进来,与他掌心的灼热形成鲜明反差。“现在干净了……”他垂眸,鼻尖轻蹭过她洗净的指尖,呼吸里裹着玫瑰与危险的气息,“该尝尝玫瑰露的滋味了。”
雀鸢屈膝勾住他的腰线,指尖顺势缠上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带着狡黠的笑意掠过他耳畔,声音软腻却藏着锋芒:“好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一起洗,如何?”
夜影指尖骤动,冰凉的银链如活蛇般窜出,瞬间缠上两人手腕,链身暗纹在水光中流转,将彼此牢牢锁在一起。“正合我意……”他低笑出声,掌心紧扣雀鸢后腰,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抱着她直直跌进注满玫瑰露的浴池——“哗啦”一声,嫣红的水花四溅,馥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他将她按在池底,银眸在氤氲水汽中泛着嗜血的光泽,温热的气息混着玫瑰香拂过她耳畔:“现在,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同生共死。”
水花还在顺着发梢滴落,雀鸢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狠劲,没等夜影的话音落下,她仰头便朝着他凑近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齿尖刺破微凉的皮肤,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野性,既没有留情,也没有刻意下死手,更像是一场带着挑衅的反击。
她含着那片肌肤,抬眼望向他,眼底淬着笑意与锋芒,唇齿间溢出模糊的话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与玫瑰香:“同生共死?先尝尝我的牙口再说。”
夜影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却旋即低低笑开,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至雀鸢掌心。他非但没松开,反而掌心扣住她后脑,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顺势加深了这个混杂着血腥味与玫瑰香的吻。獠牙轻擦过她敏感的耳垂,带着冰凉的刺痛与致命的诱惑,暗哑的嗓音裹着水汽漫进耳畔:“学得真快……”
唇齿相离时,他鼻尖抵着她的鼻尖,银眸在氤氲中亮得骇人:“但吸血鬼的课程,现在才正式开始。”
雀鸢冷哼一声,话音里淬着不服输的狠劲:“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话音未落,她腕间猛然发力,那束缚着两人的银链竟被她硬生生扯断,链环崩裂的脆响在氤氲水汽中格外刺耳。
夜影指尖轻挑,崩碎的银链瞬间化作漫天冷冽星屑,他低哑的声线里浸着危险的赞许:“倒是有几分长进……”
然而,巨大的蝠翼已如墨色天幕般骤然展开,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向她笼罩而下,“但课堂纪律,还需好好调教。”
寒光乍现!
雀鸢掷出的餐刀如银色闪电,精准地刺穿蝠翼薄膜,破口处立刻晕开詭丽的血色纹路。趁夜影因痛楚而身形微滞的瞬息,她反手撩起一捧嫣红的玫瑰露,水雾精准泼向他猩红的眼眸,模糊了他的视线。
下一瞬,她已如惊鸿般掠起,带起一阵水花,灵巧地闪出了浴室那扇雕花木门,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和空气中荡漾的余波。
夜影垂眸,左蝠翼根部的破洞赫然在目,目光扫过身后——那柄刺穿翼膜的餐刀,正嵌在窗墙之上,溅开一道细浅裂痕。“有点意思,一柄小小餐刀,竟也能伤我。”他视线追向雀鸢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轻笑,“不过,鸢儿,你当真逃得掉?”掌心覆上破损处,流光婉转间,那道破洞已悄然缝合。
雀鸢自二楼后间的窗纵身跃下,杏色衣摆掠起一缕风,身形微晃便稳稳落进餐店后方的僻静角落,她轻喘着抬手按了按胸口:“呼,好险!幸好没走楼梯下一楼,不然可就麻烦了。”
此刻回想初入耀金餐店时的情景,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满是毫不掩饰的嗜血光芒——不过是碍于夜影在侧,才暂且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恶意。
“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走!”雀鸢望着夕阳沉落、暮色渐浓,深吸一口气,目光飞快扫过四周。忽然,一声熟悉的惨叫隐约传来,她眉峰一挑:“是孟公子的声音!”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灵猫般窜进幽深小巷,脊背贴紧冷硬的墙面,只微侧着头,探半张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巷口死角动静。
孟公子被一脚踹翻在地,右手臂不知被谁狠命向后拗折,疼得他倒抽冷气,喉间溢出一声低嘶:“嘶……”
红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由远及近,夜绯走到他身侧,缓缓蹲下身,唇角勾起一抹凉薄浅笑:“跑什么?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她那头哥特式红发已然散乱,凝脂般的脸颊沾了些泥沙,指尖却带着凉意抚过他轮廓分明的脸,语气淬着冷意:“呵,弄脏了我的脸,总得给你点教训才是。”
孟公子瞳孔骤然紧缩,视线里清晰映出她手中的刀——那刀刃正对准自己的右腿筋,眼看就要挑断!千钧一发之际,一块石头破空而来,精准砸中刀柄,将刀击飞出去。
夜绯望着滚到墙角的刀,眸色一凝,微微一怔。“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坏本小姐的事?!”她猛地转头扫视四周,却空无一人,心头疑窦丛生:“难道是我看错了?”
“刀!必须尽快拿到刀!”孟公子强忍剧痛,手脚并用地快速翻滚,竭力拉近与刀柄的距离,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还想反抗?”夜绯耳尖猛地一颤,霍然转头看向握刀起身的孟公子,脚步凌厉地冲过去,指尖刚要触到他的头发——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一记手刀精准劈在她颈侧,她双眼一翻,直挺挺昏倒在地。
孟公子僵在原地,握着刀的手微微发紧,视线落在面前冷艳绝尘的女子身上——正是方才在206房间,与夜绯兄长一同前来的雀鸢。他早已知晓她是稀有的熊猫血,却见她与吸血鬼往来甚密,原以为她早已背叛同类,此刻她却突然出手相救,心头莫名涌上一丝复杂的负罪感。
雀鸢快步上前,一手扶起他,一手捡起地上的刀,指尖不经意扫过他的胳膊,眉峰微蹙:“没事吧?还能走吗?”她歪头打量,见他双腿不过沾了些灰尘,并无大碍,唯有那条右臂明显折了,弧度诡异。
孟公子本就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此刻剧痛更让他冷汗涔涔,后背瞬间湿透。他望向雀鸢的眼神满是感激,唇瓣哆嗦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多谢小姐相救……只是我这手臂,怕是……”
“忍着点!我帮你正骨。”雀鸢话音未落,已然抬手扣住他的肩膀,指腹力道沉稳如铁。不等孟公子反应,她稍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将他脱臼的右臂猛地拽回原位。
剧痛如惊雷般窜过脑海,孟公子双目圆睁,喉间的痛呼却被硬生生咽了回去,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硬是扛下了这阵钻心之痛。
雀鸢松开手,瞥了眼他瞬间血色尽褪、却硬是咬着牙没吭一声的脸,语气淡淡:“骨头接好了。还行,没嚎出来,算条汉子。”
孟公子额角冷汗直淌,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强颜欢笑,声音发颤:“下次……下次麻烦轻一点。”
“小心!”孟公子瞳孔骤然骤缩,左手猛地发力推开雀鸢,堪堪避开夜绯从背后袭来的利爪。
一击落空,夜绯眼中寒光暴涨,尖锐细长的指甲直锁孟公子咽喉。
雀鸢惊觉不对,手臂如闪电般劈下,精准砍在夜绯手腕处,迫使她的攻势硬生生垂落。
岂料夜绯变招极快,另一只手猛然探出,五指成爪就要抓穿雀鸢的心脏!
雀鸢眉梢一挑,身形轻盈侧躲,同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稳准狠。
夜绯眼神微眯,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哦?反应倒是灵活。那你既然有这本事,为何还在我哥身边待了这么久?”
雀鸢唇角一抹笑,语气轻快:“自然是因为他供得起可口美食,谁让我是个吃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