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换我来

凌菲倒在血泊之中，身影如同被撕裂的画卷般支离破碎。祁莫目睹这一幕，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却又被无尽的寒意冻结。他的手指颤抖，呼吸骤停，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难以置信的情绪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菲菲，对不起……我心里，已经被仇恨填满了，真的对不起！”祁莫紧紧抱着凌菲，目光落在她苍白却仍带着一丝温柔笑容的脸上，那抹笑意宛如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他喉间哽咽，痛楚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几乎将他淹没。这一刻，他恨不得用尽所有去换回她未曾消失的生命，可惜，时光从不给人重来的机会。

“阿莫，我多希望你能重新变回那个爱笑的自己。然而这些年，看着你为复仇所付出的一切，我竟连一句劝你放弃的话都说不出口。我深知你内心的痛苦，那段血海深仇、家人离去的伤痛，早已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肆意洒脱的少年彻底改变。我想，我的离开或许能让你好过一些。如今，你的最后一个仇人也死了，你是不是能稍微轻松一点了呢？对不起，当年的事情，我真的无法预料，实在很……对不起。”

凌菲说完就断了气。

“菲菲，这是我的过错。你何曾有过任何举动伤害于我？可我心底的怨恨却如潮水般难以遏制。你的父亲，他屠戮了我的全族，致使我在这世间再无一个亲人可以依靠。我深知你亦饱受煎熬，这并非你的本意。然而，每当我目光触及你的面容，那血海深仇便如汹涌波涛，瞬间将我淹没。”

“下一世，你不必如此疲惫。让我走向你，那时，我们之间再无仇恨，唯有彼此。我会倾尽全力去爱你，绝不再让你承受痛苦。只愿你能稍作等待，给我一个机会。”祁莫道。

祁莫将凌菲亲手安葬，并刻了祁莫之妻凌菲墓，他陪在这里一直到太阳落山。

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最终踏入了阔别已久的祁家大门。多年未曾归来，这座曾被繁华笼罩的院落如今已被时光侵蚀得满目疮痍。杂草丛生，梁柱朽败，他站在荒凉之中，心中百感交集，默默拾起扫帚，将尘埃与记忆一同拂去。凌家灭祁家，表面上是政见不合所致，实则另有隐情——那本传说中的武功秘籍《玄冥诀》，成为了一切灾祸的根源。据说此秘籍威力无穷，能于瞬息之间夺人性命，堪称惊世骇俗。然而，祁家祖上却有一段惨痛的历史：曾有一位先祖试图修炼这门功法，却因无法驾驭其霸道的力量而走火入魔，变得嗜杀成性，亲手酿下滔天血案。若非众多武林高手及时出面镇压，后果恐难以收拾。自此，祁家上下对《玄冥诀》避之如蛇蝎，再无人敢问津。然而，这份禁忌的传承并未给祁家带来安宁，反而引来了无休止的觊觎与追杀。他们只得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在夹缝中求存。岁月流淌，很多人都忘却此事，祁家旁支安定下来，凭着几代人的心血做到了侯爷，且可世袭。可世事无常到如今竟只余这一方孤寂的庭院，承载着家族最后的叹息。

他曾经年少不懂事告诉过凌菲过，凌菲一次说漏了嘴，被凌家听了去才迎来没门惨案。

他踏入祖陵，对其中的机关早已了然于心。在祖陵深处的暗室里，他找到了《玄冥诀》，轻轻翻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这本秘籍，引来了无数的人祸。他开始修炼起来，确实是一门上佳的功法，但其中却隐藏着邪性。修至第五层时，他便察觉到前方的道路布满荆棘，若是再继续修炼下去，恐怕会走火入魔。他心中警铃大作，遂将后面几层的功法心诀牢牢记住，而后毅然决然地将《玄冥诀》付之一炬。

他缓步走到凌菲的墓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墓碑，仿佛想要触碰到她曾经的存在。他凝视着那镌刻的名字，目光久久不曾移开，似是在与她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片刻之后，他毅然决然地拔出长剑，毫不犹豫地横于颈间，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他的身体也缓缓倒下，倒在了这片承载着无尽情思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