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林婉率先冲上去，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住医生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医生疲惫地叹了口气，摘下口罩，语气沉重：“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情况依旧不乐观，需要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后续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脱离危险就好，脱离危险就好……”林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腿一软，靠在苏瑾言身上，眼泪止不住地掉，“老苏，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苏瑾言扶住母亲，眉头紧锁，看向医生：“医生，我爸什么时候能醒？后续需要注意什么？”
“这个不好说，可能几天，也可能几周，甚至更久。”医生解释道，“后续要注意保持病房安静，避免病人情绪激动，饮食也要以清淡为主。另外，病人需要家属24小时陪护，你们安排一下吧。”
“好，谢谢医生。”苏瑾言点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苏宏远被护士从抢救室推了出来，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毫无生气。林婉看着他的样子，哭得更凶了，苏语柔也红了眼眶，紧紧攥着林婉的手，小声安慰：“妈，您别太伤心了，爸爸一定会醒过来的。”
苏瑾然看着父亲虚弱的样子，眼眶泛红，一拳砸在墙上，懊恼地说道：“都怪我！昨天要是我没跟爸爸顶嘴，爸爸也不会生气，更不会突发心脏病！”
“不关你的事。”苏瑾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是爸爸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昨天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众人簇拥着病床，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苏烬棠。
她看着苏宏远虚弱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眼眶微微泛红，却又强行忍住了。她想上前，却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
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医生拦住了众人：“重症监护室只能留一个家属陪护，其他人请在外面等候。”
“我留下来！”林婉立刻说道，眼神坚定，“我要陪着老苏。”
“妈，您昨晚没休息好，身体吃不消，还是我留下来吧。”苏瑾言说道。
“不行！我必须留下来！”林婉态度坚决，“老苏醒过来，第一个看到的必须是我。”
苏语柔拉了拉林婉的手，柔声说道：“妈，您别逞强，您的身体也很重要。不如这样，我们轮流陪护吧，我先陪着您，等您累了，再换大哥他们。”
“还是柔柔懂事。”林婉欣慰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好，那就轮流陪护。”
苏瑾言看着苏语柔，眼神里满是赞赏：“柔柔说得对，我们轮流来，这样大家都能休息。”
“我今晚留下来陪护吧。”苏瑾琛说道，“你们白天都累了，先回去休息。”
“二哥，我跟你一起留下来吧。”苏语柔说道，“我可以帮你照顾爸爸，给你打打下手。”
“不用了，柔柔，你身体不好，又受了伤，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苏瑾琛温柔地说道，“这里有我就够了。”
“是啊，柔柔，你的额头还伤着，赶紧回去休息。”苏瑾然也说道，“爸爸这边有我们呢，你不用担心。”
苏语柔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露出温柔的笑容：“那好吧，你们一定要照顾好爸爸，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苏瑾言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
众人商量好陪护的安排，林婉因为担心苏宏远，坚持要留在医院走廊等候，苏瑾言只好留下来陪着她，苏瑾然则送苏语柔回家，苏瑾琛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待命。
没有人问过苏烬棠的意见，甚至没有人想起她。
苏烬棠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人互相叮嘱、关心的样子，心里像被寒冰包裹着，冷得发疼。她是苏宏远的亲生女儿，可在这场生死关头，她却像个彻底的旁观者，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她缓缓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窒息。
“苏烬棠。”
身后突然传来苏瑾言的声音，带着几分疏离。
苏烬棠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爸爸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打算这么走了？”苏瑾言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
苏烬棠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留下来，有意义吗？你们需要我吗？”
苏瑾言皱了皱眉，语气冰冷：“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你难道不该留下来照顾他吗？”
“照顾他？”苏烬棠冷笑一声，“刚才商量陪护的时候，你们谁想起我了？现在倒是想起我是他的女儿了？”
“我们只是觉得你刚回来，不熟悉情况，而且……”苏瑾言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里的嫌弃不言而喻。
“而且我粗鲁、没教养，不配照顾他，是吗？”苏烬棠替他说完，语气淡漠，“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苏烬棠！”苏瑾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语气缓和了些许，“你至少应该留下联系方式，万一爸爸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通知你。”
苏烬棠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会自己关注的。”
说完，她快步走出了医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林婉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东西！老苏都这样了，她竟然说走就走！”
“妈，您别生气，姐姐可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过几天就好了。”苏语柔柔声安慰道，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
苏瑾言皱着眉，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总觉得，苏烬棠刚才的眼神里，除了冷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绝望。
苏烬棠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她，像个无家可归的游魂，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掏出手机，开机后，第一条短信就是顾衍辰发来的：“听说苏宏远住院了？需要帮忙吗？”
苏烬棠看着短信，眼神冰冷。顾衍辰的消息倒是灵通，想必是早就派人盯着苏家了。
她没有回复，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她不需要顾衍辰的帮忙，更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苏烬棠走到一家便利店门口，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进去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苏烬棠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是苏烬棠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是，您是？”
“我是你外婆家的老管家，张伯。”张伯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要是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外婆？
苏烬棠愣了一下，她只知道自己的生母早逝，却从来不知道外婆还在世。
“您……您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是先生，也就是您的外公，当年一直在找您，我们托人打听了很久，终于在您回到苏家后，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张伯说道，“小姐，您现在有空吗？老夫人身体不好，一直很想念您的母亲，也很想看看您，您能不能来一趟？”
苏烬棠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苏宏远，她竟然还有其他的亲人。
“好，我现在就过去。”
张伯报了一个地址，是一个远离市区的别墅区，环境清幽。
苏烬棠按照地址，坐公交车过去，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
别墅区门口有保安看守，核实了身份后，才放她进去。
张伯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整洁的佣人服，看到苏烬棠，激动地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来了！”
“张伯，您好。”苏烬棠礼貌地说道。
“哎，好，好。”张伯点点头，领着她走进别墅，“老夫人在客厅等您呢。”
别墅很大，装修得古色古香，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客厅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看到苏烬棠走进来，老夫人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紧紧锁住她，眼眶瞬间泛红。
“你……你是……”老夫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老夫人，我是苏烬棠。”苏烬棠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
老夫人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又停在了半空中，眼泪掉了下来：“像……太像了……跟阿月年轻时一模一样……”
阿月，是苏烬棠母亲的名字。
苏烬棠看着老夫人激动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眼眶也红了。这是她回到这座城市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
“外婆……”她轻声喊道，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哎！我的好孩子！”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失声痛哭，“外婆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苏烬棠靠在老夫人的怀里，压抑了十几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掉。
张伯站在一旁，也红了眼眶，悄悄抹了擦眼泪。
哭了很久，老夫人才渐渐平复下来，拉着苏烬棠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苏烬棠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好……但都过去了。”
老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定：“以后有外婆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苏家那群人，要是敢欺负你，外婆替你撑腰！”
提到苏家，苏烬棠的眼神暗了暗：“外婆，我爸爸他……住院了，突发心脏病，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他还好意思生病？当年要不是他，阿月也不会死，你也不会流落在外！”
苏烬棠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母亲的死竟然和苏宏远有关。
“外婆，我妈妈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悲伤：“当年你妈妈怀你的时候，身体就不好，苏宏远那个时候忙着做生意，根本不管她。后来你出生，被抱错，你妈妈得知消息后，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苏烬棠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原来，母亲的死，竟然和她被抱错有关！
“那……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抱错？”
“我怀疑是人为的！”老夫人的眼神变得锐利，“当年我就觉得不对劲，医院的护士说你是早产儿，身体虚弱，可我后来打听，那天根本没有早产儿出生。而且，苏宏远很快就收养了苏语柔，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苏烬棠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一直以为，当年的抱错只是一个意外，现在看来，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外婆，您有证据吗？”
“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我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老夫人说道，“这些年，我派人暗中调查，发现当年负责接生的护士，在你妈妈去世后不久就辞职了，然后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怀疑，她是被人收买了。”
苏语柔……
苏烬棠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苏语柔那张柔弱无辜的脸。如果当年的抱错是人为的，那么苏语柔和她的亲生父母，绝对脱不了干系！
“外婆，我知道了。”苏烬棠的眼神变得坚定，“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不仅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还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老夫人欣慰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孩子，外婆相信你。以后，外婆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无论你做什么，外婆都支持你。”
有了外婆的支持，苏烬棠的心里多了一份底气。她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有亲人了。
在外婆家待了一下午，老夫人给她讲了很多母亲年轻时的事情，还给她看了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柔，笑容灿烂，和苏烬棠长得确实很像。
临走的时候，老夫人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和一把钥匙：“这张卡里有一些钱，你拿着用。这把钥匙，是市中心一套公寓的钥匙，以后你就住在那里，不用再回苏家受委屈了。”
“外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苏烬棠推辞道。
“拿着！”老夫人态度坚决，“这是外婆给你的，也是你妈妈应该留给你的。你要是不拿着，就是不把外婆当亲人。”
苏烬棠只好收下，心里充满了感激：“谢谢外婆。”
“傻孩子，跟外婆客气什么。”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常来看外婆，外婆一个人在家，也很孤单。”
“好，我会的。”
离开外婆家，苏烬棠拿着钥匙，去了市中心的公寓。
公寓面积不大，但装修得很温馨，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苏烬棠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小空间，心里泛起一阵温暖。这是她第一次，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她拿出手机，给医院的护士站打了个电话，询问苏宏远的情况。护士说苏宏远依旧没有醒，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
挂了电话，苏烬棠的眼神变得冰冷。
苏宏远的病，她会管，但苏家的人，还有苏语柔，她不会轻易放过。
当年的真相，她一定要查清楚。属于她的一切，她也一定要夺回来！
第二天一早，苏烬棠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了医院。
她没有去重症监护室，而是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是外婆的老朋友，昨天外婆已经打过招呼了。
“苏小姐，您好。”院长热情地接待了她，“老夫人已经跟我说过您的事情了，您想查当年的医疗记录，是吗？”
“是的，院长。”苏烬棠点点头，“我想查十五年前，我母亲林月生产时的所有医疗记录，还有当年负责接生的护士的资料。”
“好，我这就让人去查。”院长说道，“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有些记录可能已经归档了，需要一点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
“您放心，一有结果，我就通知您。”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苏烬棠正准备离开，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苏烬棠下意识地道歉，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对面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眼神深邃，带着几分清冷。竟然是顾衍辰！
顾衍辰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烬棠，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苏小姐？真巧，你也来医院？是来看苏宏远的？”
苏烬棠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转身就要走。
“等等。”顾衍辰拦住她，语气带着几分诱惑，“苏烬棠，我知道你想查当年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苏烬棠冷冷地说道。
“你确定？”顾衍辰看着她，眼神锐利，“当年的事情，牵扯甚广，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查清楚。而且，苏家的人不会让你轻易查到真相的。”
苏烬棠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顾衍辰说得没错，仅凭她一个人，确实很难查到真相。苏家势力庞大，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掩盖当年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苏烬棠看着他，语气淡漠。
顾衍辰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很简单，我们合作。我帮你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而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拿到苏家的核心项目资料。”顾衍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苏家的那个新能源项目，我很感兴趣。”
苏烬棠看着他，心里冷笑。果然，顾衍辰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没有其他选择。”顾衍辰看着她，语气笃定，“而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苏语柔和苏家的那些人，你恨他们，我也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苏烬棠沉默了。
顾衍辰的话，确实让她有些动摇。
她需要帮手，而顾衍辰，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帮手。虽然他的目的不纯，但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标，暂时合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以和你合作。”苏烬棠缓缓开口，眼神冰冷，“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伤害我的外婆，也不能干涉我的事情。”
“没问题。”顾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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