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的后背死死贴着校门口的铁门，冰凉的铁屑蹭得衣领发涩，可她连动都不敢动，只盯着门卫大爷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浑浊的白眼球像是蒙了层雾，死死锁着她，嘴角的诡异笑容就没散过，刚才还沙哑的声音，此刻竟慢慢变得柔软，和教学楼里那个穿白色校服的女生，有了几分重合。
“同学，怎么不说话了？”大爷往前挪了挪椅子，金属椅腿在水泥地上划过“吱呀”一声，和楼顶铁门的声响如出一辙，“没到放学时间，校门是不会开的，你还是乖乖回教室吧，班主任该着急了。”
回教室？林晚秋的心脏猛地一缩。刚才那个穿蓝色校服的女生，还在教学楼门口等着她，还有楼梯间里忽明忽暗的灯泡、楼顶攥在手里的纸条、以及那句“违反规则要受惩罚”的警告，每一件事都像绳子，缠得她喘不过气。她怎么可能再回去？
“我不回去！”林晚秋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是咬着牙往后退，“我要找我妈，我要离开这里，你们这所学校有问题，你们都有问题！”
这话一出口，门卫大爷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浑浊的白眼球里，像是闪过一丝极淡的黑，可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慢慢站起身，身形比刚才看起来高大了些，原本佝偻的背挺得笔直，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同学，说话要讲规矩，圣榆中学是好学校，可不能乱说话。乱说话的人，可是会‘消失’的。”
“消失”两个字，说得又轻又慢，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林晚秋的耳朵里。她想起刚才楼顶纸条上的第八条——“当你发现身边的人开始重复说‘我们逃不出去了’，立刻远离他，他已经‘被替换’了”，还有那个女生说的“三年前那七个学生，最后都死在了楼顶”。消失，是不是就意味着死亡？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校门口的梧桐树叶“哗啦”作响，几片枯黄的叶子落在林晚秋脚边，像是在提醒她，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再给妈妈打个电话，可指尖摸了半天，只摸到一片空——刚才从楼顶跑下来的时候，手机好像和新生手册一起，掉在四楼楼梯间了。
没有手机，联系不上妈妈，校门又被“不正常”的门卫守着，她现在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连一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
就在这时，林晚秋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卫室的窗台上，放着一本新生手册，封面上的“圣榆中学”烫金字，和她掉的那本一模一样。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纸条上的第五条写着“新生手册第17页是空白的，若你看到上面有字，立刻撕掉那一页，别读上面的内容，也别告诉任何人”。她掉的那本没来得及看，可这本，说不定能验证规则是不是真的。
可她不敢靠近门卫大爷，只能死死盯着那本手册，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如果这本手册的第17页有字，是不是就说明，门卫大爷也“不正常”？如果是空白的，又能说明什么？
“你在看什么？”门卫大爷突然开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台上的手册，笑容又慢慢浮了上来，只是这一次，笑容里多了点算计的意味，“哦，你是想看新生手册啊？没事，拿去吧，反正也是给新生的，你正好用得上。”
他说着，伸手拿起手册，递到了铁门外。林晚秋的手僵在半空，不敢接。她总觉得，这手册像是个陷阱，只要她接过来，就会违反新的规则，受到更可怕的惩罚。
“怎么不拿？”门卫大爷的手停在半空，声音沉了沉，“难不成，你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觉得这手册有问题？我告诉你，那些都是老生吓新生的，别当真。”
流言？林晚秋想起刚进学校时，那两个女生说的“三年前那事没查清”，想起楼顶纸条上的十条规则，想起那个没有黑眼球的女生——这根本不是流言，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可她不敢说，只能咬着牙，慢慢伸出手，接过了手册。指尖刚碰到手册的封面，就觉得一阵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和刚才摸到楼顶纸条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攥紧手册，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门卫大爷的距离，然后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翻开手册，一页一页往第17页翻。前面的页码都很正常，印着学校的历史、校规、课程表，字迹清晰，纸张也很新，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越靠近第17页，林晚秋的心跳就越快，手指也抖得越厉害。她甚至能感觉到，门卫大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她的手，像是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终于，翻到了第16页。她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空白的，一定是空白的”，然后猛地睁开眼，翻到了第17页。
不是空白的。
林晚秋的瞳孔瞬间放大，呼吸也停滞了。第17页的纸上，用和楼顶纸条一模一样的黑色水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笔画用力，甚至把纸戳破了几个小洞，和楼顶纸条上的字迹，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你已经违反了两条规则，第一条惩罚，将在18:00准时开始。别试图躲，躲不掉的。”
18:00！林晚秋猛地抬头，看向门卫室墙上的挂钟——现在是14:30，距离18:00，只剩下三个半小时。
惩罚？什么惩罚？是像那个女生说的，会“消失”，还是像三年前的七个学生一样，死在楼顶？
她的手一抖，手册差点掉在地上。她想起纸条上的第二条规则——“若在楼顶捡到纸条，只能看前三条，剩下的内容绝对不能看，看完必须立刻把纸条放回原地，不能带走”，她不仅看了所有内容，还把纸条带走了，这是第一条违反的规则。
那第二条呢？她还违反了什么规则？
林晚秋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进了楼顶，可楼顶的开放时间是12:00-12:15，她去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这算不算违反第一条规则？可纸条上的第一条规则，是“其余时间不得踏入”，她踏入了，这应该是第一条违反的规则，那第二条呢？
等等，她接过了门卫大爷递来的新生手册，还看了第17页的内容，没有撕掉那一页，也没有不告诉任何人——她现在还在和门卫大爷对视，这算不算违反了第五条规则？
第五条规则说“若你看到上面有字，立刻撕掉那一页，别读上面的内容，也别告诉任何人”。她不仅读了，还没撕掉，甚至被门卫大爷看到了，这是不是第二条违反的规则？
“看来，你看到了。”门卫大爷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靠在门框上，浑浊的白眼球里，终于浮现出了一点黑色，可那黑色不是瞳孔，而是像墨汁一样，慢慢在白色的眼球里扩散开来，“既然看到了，就该知道，违反规则的下场。18:00，你最好待在教学楼里，别乱跑，乱跑的话，惩罚会更严重。”
林晚秋吓得往后退，手里的手册被她攥得发皱，第17页的字迹，像是活过来一样，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不想待在教学楼里，可校门又出不去，她该去哪？
“我不待在教学楼里，我要找我妈，我要出去！”林晚秋哭着喊，转身就往操场的方向跑。她不知道操场那边有没有别的出口，也不知道跑过去会不会遇到别的“不正常”的人，可她现在，只能跑，只能试着找一条生路。
操场的地面是塑胶的，踩在上面软软的，可林晚秋却觉得脚下像灌了铅一样重。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就只剩下门卫大爷冰冷的笑声，还有风里传来的，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呢喃的声音：
“18:00，惩罚开始……”
“别跑，躲不掉的……”
“无人生还，无人生还……”
这些声音越来越近，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钻进她的脑子里，让她头晕目眩。她跑着跑着，突然撞到了一个人，对方手里的书本掉在了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对不起，对不起！”林晚秋慌忙道歉，下意识地想弯腰帮对方捡书本，可刚弯下腰，就愣住了——对方穿的，是白色的校服。
她猛地直起身，抬头看向对方的脸——是个男生，个子很高，脸色同样苍白，眼睛里没有黑眼球，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和刚才的女生、门卫大爷一模一样。
“没关系。”男生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冰冷的意味，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本，然后抬头看着林晚秋，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同学，你刚才是不是从校门口跑过来的？你想出去？”
林晚秋的身体瞬间僵住，不敢说话，只能往后退。她想起纸条上的第四条规则，只说“别相信穿白色校服的女生”，没说男生，可眼前这个男生的样子，和那些“不正常”的人，根本没区别！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男生笑着说，伸手递过来一本书本，封面上没有字，纸张泛黄，和楼顶的纸条一样旧，“我知道一个能出去的地方，你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出去的地方？林晚秋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希望。可她刚想伸手去接那本书，就想起了纸条上的第七条规则——“若有人邀请你去楼顶‘看风景’，无论对方是谁，都要拒绝，他不是‘人’”。虽然男生没邀请她去楼顶，可邀请她去“能出去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样？
“我……我不去，谢谢你。”林晚秋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男生的手。
男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浑浊的白眼球里，黑色的墨汁又扩散了一点：“你不相信我？我真的知道能出去的地方，就在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那里有个小洞，能钻出去。你要是不去，等18:00到了，惩罚开始，你就死定了。”
小树林？林晚秋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圣榆中学的地图——操场后面确实有一片小树林，她填报志愿的时候，在学校官网的照片上看到过，只是照片里的小树林枝繁叶茂，看起来很正常。
可现在，男生说那里有个能出去的小洞，是真的吗？还是说，这又是一个陷阱？
“你别骗我，小树林里真的有能出去的洞？”林晚秋忍不住问，她知道自己不该相信这个男生，可“能出去”这三个字，对她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当然是真的。”男生笑着说，转身往小树林的方向走，“我带你去看，你要是觉得是假的，你可以不跟我走。反正18:00很快就到了，你要是不想死，就跟我来。”
他说着，就往小树林里走，白色的校服裙摆，在风里飘着，像是没有重量。
林晚秋站在原地，纠结得快要哭了。跟他走，可能会掉进陷阱，会死；不跟他走，校门出不去，待在操场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别的“不正常”的人，18:00的惩罚来了，还是会死。
到底该怎么办？
风里的呢喃声越来越响，18:00的时间，像是在倒计时一样，在她耳边滴答作响。她看着男生渐渐走进小树林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闭的校门，还有空无一人的教学楼，终于咬了咬牙——不管了，就算是陷阱，也比坐在这里等惩罚强，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她快步跟了上去，走进了小树林。
小树林里的光线很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格外刺耳。男生走在前面，速度不快，像是特意在等她，白色的校服在昏暗的树林里，格外显眼，却也格外诡异。
“洞就在前面，快到了。”男生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点不一样的意味，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林晚秋跟在后面，心脏跳得飞快，她紧紧攥着手里的新生手册，第17页的字迹，像是在提醒她——别相信他，他不是“人”。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在这时，男生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浑浊的白眼球里，黑色的墨汁已经扩散了大半，只剩下一圈白色的边缘，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格外大，几乎要裂到耳朵根：“到了，就是这里。”
林晚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的树下，确实有一个小洞，洞口被落叶遮住了一部分，看起来能容一个人钻过去。可洞口周围的地面上，却散落着几张纸条，和楼顶的纸条一模一样，边缘泛黄，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
她慢慢走过去，捡起一张纸条，展开——上面没有十条规则，只有一句话，用同样用力的笔画写着：
“恭喜你，踏入了‘它’的第二个局。你以为的生路，其实是死路。18:00的惩罚，会提前开始，因为你，又违反了一条规则——相信了穿白色校服的人。”
林晚秋的身体瞬间冰凉，她猛地抬头，看向男生，男生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白色，只剩下一片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格外狰狞：
“现在，你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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