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一走，破屋里那点可怜的暖气儿好像也跟着他一块儿溜了。洛小溪瘫在硬板床上，觉得刚才跟王爷对峙的那股劲儿一散，浑身就跟散了架一样，后颈那块地方又突突地疼起来，还带着药酒的火辣。
小桃手脚发软地爬过来，带着哭腔：“王妃……您没事吧？刚才……刚才王爷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洛小溪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拍拍小丫头冰凉的手：“没事……不仅死不了，咱们的好日子，说不定要来了。”
她心里明镜似的。萧绝最后那句“按份例送来”，就是她眼下最大的护身符。那男人疑心病重，但显然，小翠的案子和他心里对柳如烟那点怀疑，让他暂时不会动她，甚至还得保证她别轻易死了。
“可是……福伯他……”小桃一脸担忧，“他能听王爷的话吗？他以前可没少克扣咱们的东西！”
“哼，以前是以前。”洛小溪眼神冷了下来，“现在王爷亲口发了话，他要是还敢阳奉阴违，那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等着看吧。”
主仆俩互相靠着，裹着那床破被子，靠着那小炭炉一点点微弱的暖意，硬是熬过了后半夜。
天刚蒙蒙亮，院门外果然传来了动静。
不是福伯，而是两个面生的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小筐，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把筐往门口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
“王妃，您的份例！”一个吊梢眼的婆子撇着嘴，声音尖利，“炭火半筐，今日的吃食也在这儿了！老婆子们忙，就不给您送进屋了！”
说完，两人扭头就走，像躲瘟疫似的。
小桃赶紧跑出去，把筐拖进来。掀开盖布一看，半筐都是些碎炭渣和劣质的煤核，真烧起来怕是满屋子烟。吃食更离谱：一碗能数清米粒的稀粥，两个黑乎乎的、一看就拉嗓子的粗面馍馍，还有一小碟看不见油星的咸菜。
“这……这哪是王妃的份例！”小桃气得眼圈又红了，“连……连府里三等丫鬟吃的都比这个好！”
洛小溪看着那点东西，心里一股火“噌”地冒起来，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果然，福伯这老刁奴，不敢明着违抗王爷，就在东西上做文章，想用这种法子磨死她，或者逼她闹起来，再好安个罪名。
不能急，现在撕破脸，吃亏的是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拉住要冲出去理论的小桃：“别去。把炭挑挑，能烧的先点上。粥和馍馍拿过来。”
“王妃！这怎么能吃啊！”小桃跺脚。
“怎么不能吃？”洛小溪拿起一个硬邦邦的馍馍，用力掰开，递给她一半，“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斗。现在咱们势弱，就得忍。记住这滋味，以后一笔一笔跟他们算账！”
她说完，端起那碗清汤寡水的粥，像喝药一样，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后又用力啃那拉嗓子的馍馍。小桃看着她这样，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边哭一边用力嚼。
碎炭渣烧起来烟很大，呛得两人直咳嗽，但总算让冰冷的屋子有了一丝暖意。
刚勉强把肚子填了个半饱，院门外又来了人。
这次是个提着药箱、穿着半旧不新长衫的老者，身后跟着的，正是点头哈腰的福伯。
“王妃，王爷吩咐，让李大夫来给您瞧瞧伤。”福伯站在院门口，不肯进来，脸上堆着假笑。
李大夫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进屋后被烟呛得咳嗽两声，看到洛小溪的处境，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上前诊脉。
手指搭上洛小溪的手腕，李大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心查看了洛小溪后颈的淤伤。
“王妃这是受了寒，气血两亏，加上头部受了撞击，有瘀血未化……”李大夫沉吟着，“老夫开几副驱寒化瘀的方子，按时服用，再好生静养一段时日……”
洛小溪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李大夫，我夜里时常心慌，耳鸣，看东西也有些模糊重影。您看，是不是撞到头，伤了里面的经络？”
她这话半真半假，头晕眼花是真的，但说得严重了些。
李大夫一愣，重新仔细看了看她的瞳孔，又问了几个问题，脸色凝重了些：“王妃所言……确有此种可能。头部乃诸阳之会，重伤之下，殃及眼目心神也是有的。这……需要更精细的诊治和更好的药材调理才行……”
福伯在门口一听，脸都绿了。这病要是坐实了，以后用药开销可就大了！他赶紧插嘴：“李大夫，王妃就是身子弱，好好将养就行了吧？哪就那么严重了……”
洛小溪冷冷瞥了他一眼：“福伯的意思是，王爷请来的大夫，诊得不准？”
福伯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李大夫写好药方，递给小桃，又嘱咐了几句要保暖，不要忧思过度之类的话，便背着药箱走了。福伯也赶紧跟着溜了，估计是想着怎么在药钱上再做手脚。
小桃拿着药方，又喜又忧：“王妃，有药方了！可是……咱们哪来的钱抓药啊？”
洛小溪却看着那张药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她刚才故意把病情说重，就是要留下伏笔。这“重伤未愈”的状态，在某些时候，可能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药，会有的。”她低声说，眼神看向窗外，“不仅要有药，炭火，吃食，一样都不能少。”
下午，洛小溪让小桃把炭炉搬到门口，就当着院门的方向，烧那些碎炭渣，浓烟滚滚。她又让小桃故意在院子里小声抱怨，说什么“王妃头晕得厉害”，“看东西都重影了”，“这炭烟这么大，咳得心口疼”。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秦风带着两个侍卫来了，直接抬来了一筐上好的银丝炭，还有一套厚实的新被褥。
“王爷吩咐，给王妃送来的。”秦风话不多，放下东西，目光在洛小溪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带人走了。
小桃喜出望外，赶紧把新炭换上，屋里顿时暖和了不少，也没了呛人的烟。
晚膳时分，来的也不是之前的婆子，而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提着一个食盒，里面竟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碟炒青菜！
虽然不算多丰盛，但比起早上的猪食，已经是天壤之别！
“王妃，这是厨房刚做的，您趁热吃。”小丫鬟放下食盒，低着头快步走了。
小桃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王妃！您真神了！他们真的怕了！”
洛小溪喝了一口鲜美的鸡汤，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她满足地眯了眯眼：“这才哪到哪。福伯这是怕我真病死了，他没法跟王爷交代。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很清楚，这点改善，是基于萧绝的“好奇”和“疑心”。要想真正在这王府立住脚，光靠别人施舍不行，得让自己变得“有用”，或者，抓住别人的把柄。
夜色渐深，银丝炭烧得屋里暖烘烘的。洛小溪裹着新被子，躺在依旧硬邦邦、但总算不那么冰冷的床上，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小翠的案子，柳如烟，那块蓝色的布料，萧绝晦暗不明的态度……像一团乱麻。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这王府的戏，才刚刚开锣。而她这个原本的看客，已经被迫登上了舞台。
下一个出场的，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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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琦仔抱着新炭盆暖手手！
宝子们！第五章解气不？！咱们小溪姐靠智慧和一点点“演技”，终于搞到了炭火和鸡腿！虽然只是开始，但首战告捷！
但刁奴不会轻易认输，白莲花肯定要反扑！下章更高能！猜猜谁会第一个坐不住来找茬？是福伯？还是柳侧妃本人？！
小溪姐的“装备升级”就靠各位金主爸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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