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的微光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艺术楼那间僻静的自习室，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飞舞。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行声，以及偶尔书页翻动的轻响。

丁程鑫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五分钟。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推开门。

马嘉祺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课本和习题集，阳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跳跃，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他握笔的姿势很标准，手指修长有力，正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神情专注而平静。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丁程鑫，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是用笔尖轻轻点了点对面的空位。

马嘉祺“坐。"

丁程鑫依言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他那本几乎还是空白的数学练习册，动作间带着点难得的拘谨。他把册子推到桌子中间，挠了挠头，指着上面几道被他用红笔重重圈出来的题目。

丁程鑫“就是这几道，怎么看都像天书。”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马嘉祺放下自己的笔，将练习册拉到自己面前。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题目，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拿起一张干净的草稿纸。

马嘉祺“先从这道开始。”

光

他用笔尖点着第一题，声音不高，但清晰平稳，

马嘉祺“它考察的是这个公式的变形应用，关键在这里...…"

他开始讲解。

丁程鑫原本还有些走神，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飘向马嘉祺低垂的眉眼和那双漂亮的手。但很快，他就被马嘉祺的讲解吸引了。

和他预想的枯燥不同，马嘉祺的讲解思路极其清晰，没有多余的废话，每一步都直指核心。他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复杂的公式和逻辑在他笔下仿佛被拆解成了最简单的积木，一层层搭建起来，最终指向唯一的答案。

丁程鑫发现，当马嘉祺沉浸在这种纯粹的思维世界里时，他身上那种冰冷的疏离感会减弱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带来的、近乎迷人的魅力。

马嘉祺……所以，这里代入，结果就出来了。”

马嘉祺落下最后一笔，在纸上留下一个简洁的答案。他抬起头，看向丁程鑫，

马嘉祺“明白了吗?”

丁程鑫看着纸上那条理分明的步骤，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丁程鑫“好像....….有点懂了。”

他老实回答，接过马嘉祺递来的笔，尝试着自己演算一遍。

马嘉祺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写，目光落在丁程鑫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和他偶尔因为思考而蹙起的眉头上。

丁程鑫算到关键步骤，卡住了。他皱着眉，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戳着。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食指指尖轻轻点在了他漏掉的一个变形步骤上。

马嘉祺“这里。”

指尖微凉，触碰的面积很小，只是短暂地停留在纸面上。

丁程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注意到，这次马嘉祺没有直接碰到他的手，而是谨慎地落在了纸上。这是一种细微的让步，一种建立在不习惯触碰基础上的、笨拙的体贴。

他压下心里的异样，顺着那指尖的指引看去，恍然大悟。

丁程鑫“哦!对!这里!我忘了!"

他立刻埋头修改，顺利地得出了正确答案。

丁程鑫“对了!"

丁程鑫抬起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马嘉祺，

丁程鑫“谢了!"～

那笑容过于明亮，带着毫无保留的喜悦和感激，像正午的阳光，直直地撞入马嘉祺沉静的眼底。

马嘉祺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重新聚焦在自己的书本上，

马嘉祺“嗯"。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这样一问一答，偶尔伴随着马嘉祺简洁的指导和丁程鑫恍然大悟的感叹中流逝。阳光缓慢移动，将两人的影子在桌面上拉长。

当丁程鑫终于磕磕绊绊地独立解出最后一道难题时，他兴奋地几乎要拍桌子。

丁程鑫“搞定!”

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感觉比打赢一场球赛还有成就感。

马嘉祺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喜悦，嘴角似乎几不可见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浅淡得如同水面涟漪，转瞬即逝。

丁程鑫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

丁程鑫“说真的，马嘉祺，你讲得比我们老师还清楚。”

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

丁程鑫“你以后……不考虑当老师吧?"

这明显是句玩笑话。

马嘉祺整理书本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

马嘉祺“没想过。”

气氛似乎又冷了下去。

丁程鑫看着他又开始变得紧绷的侧脸，识趣地没有再问。他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马嘉祺摊开的英文课本扉页上，用极细的笔写着一个小小的、花体的英文单词-“Echo”。

回响。

这个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遥远而孤独的感觉。

丁程鑫“那个…..….”

丁程鑫收拾好东西，站起身，

丁程鑫“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明天......我还能来吗?"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马嘉祺抬起头，看了他几秒。窗外的阳光在他琉璃色的眼瞳里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马嘉祺“.随你。”

他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却并未拒绝的答案。

丁程鑫笑了

丁程鑫“那说定了!明天见!”

他背上书包，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自习室。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重新恢复了绝对的安静。

马嘉祺独自坐在桌前，没有立刻继续学习。他的目光落在刚才丁程鑫坐过的位置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属于阳光和运动的热力。他又低头，看着自己刚才点过纸面的食指指尖。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不同于纸张和笔墨的、陌生的温度。

他慢慢蜷起手指，握成了拳。

窗外，南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自习室里，冰冷的轨道似乎正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悄然照亮，而那阵固执的南风，终于在这片寂静的领域里，留下了一抹属于自己的、温暖的痕迹。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