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的扭伤让丁程鑫暂时告别了球场。医生建议尽量减少走动,这让习惯了奔跑跳跃的他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鹰,浑身不得劲。更让他郁闷的是,吃饭成了大问题。从教室到食堂那段不算近的路,对现在的他来说,犹如长征。
午休铃响过,教室里的人瞬间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丁程鑫一个人对着自己肿痛的脚踝发愁。他正琢磨着是忍痛蹦跶过去,还是干脆饿一顿算了,一个身影停在了他的课桌旁。
是马嘉祺。
他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打包袋,里面是两个印着食堂logo 的餐盒。他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将打包袋轻轻放在了丁程鑫的桌角。
马嘉祺“你的。”
他言简意赅。
丁程鑫愣住了,看着那还冒着微微热气的餐盒,又抬头看看马嘉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丁程鑫"....…这?"
马嘉祺“顺路。”
马嘉祺避开他惊讶的目光,视线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马嘉祺“食堂今天有糖醋排骨和清炒芥蓝。”
正是丁程鑫平时最爱打的两个菜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丁程鑫的心头,冲散了他因为受伤而积攒的烦躁和憋闷。他没想到马嘉祺会注意到他喜欢吃什么,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怕麻烦、最与人保持距离的人,会“顺路”帮他带饭。
丁程鑫“你.….”
丁程鑫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点堵,最终化作一个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丁程鑫“谢了,兄弟!回头....."
马嘉祺“不用。”
马嘉祺打断了他可能说出的“请客”之类的话,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
丁程鑫“诶,别走啊!”
丁程鑫连忙叫住他
丁程鑫"你吃过了吗?"
马嘉祺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马嘉祺“..…还没。”
丁程鑫“那一起啊!”
丁程鑫拍了拍自己前座的空椅子,热情地邀请,
丁程鑫“反正我也一个人,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他指了指那两个餐盒,故意夸大其词.
马嘉祺沉默地站在那里,背影显得有些犹豫。
丁程鑫的心提了起来,生怕他又像以前一样,干脆利落地拒绝,然后离开。他屏住呼吸,等待着。
几秒钟后,就在丁程鑫快要放弃的时候,马嘉祺缓缓转过身,走到他前座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没有看丁程鑫,而是从自己的书包里也拿出了一个简单的饭盒--看起来是他自己准备的,比食堂的餐盒要小一些,也更素净。
丁程鑫“哇,你自己带饭啊?”
丁程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边打开还温热的餐盒,一边好奇地探头去看。
马嘉祺的饭盒里,饭菜摆放得整整齐齐,分量不多,但看起来很精致,色彩搭配也清爽,和他这个人一样,透着一种一丝不苟的洁净感。
马嘉祺“嗯。”
马嘉祺低低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安静地进食。
丁程鑫也饿坏了,不再多问,埋头大口吃起来。食堂的糖醋排骨味道一如既往地稳定,酸酸甜甜,很是下饭。他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安静的教室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咀嚼声。
阳光透过窗户,在两张拼在一起的课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饭菜的香味和淡淡的、属于马嘉祺身上那股干净的笔墨气息。
丁程鑫吃着吃着,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对面的人。马嘉祺吃饭的样子也很安静,细嚼慢咽,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鼻梁挺直,嘴唇因为沾了点点油光而显得有些柔软。
和球场上那个热烈张扬的自己完全不同,和周围那些吵吵嚷嚷的男生也不同。马嘉祺就像一幅笔触精细的工笔画,需要静下心来,才能慢慢品味其中的细节和韵味。
马嘉祺“你看什么?”
马嘉祺忽然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丁程鑫偷瞄的视线。
丁程鑫被抓个正着,也不尴尬,咧嘴一笑,实话实说
马嘉祺“看你吃饭挺好看的。”
马嘉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薄红。他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含糊地说了句
丁程鑫“......快吃你的。”
丁程鑫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愉悦。他发现,逗弄这个表面冷冰冰的家伙,看他露出这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带着点无措的反应,竟然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丁程鑫“马嘉祺,"
丁程鑫放下筷子,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些,
丁程鑫“谢谢你啊,不仅冰敷袋,还有饭。'
马嘉祺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
马嘉祺“举手之劳。”
丁程鑫“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丁程鑫看着他,眼神明亮而真诚,“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马嘉祺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不麻烦别人,也习惯了别人不麻烦他。他筑起高墙,将自己与外界隔开,以为这样最安全。
可丁程鑫这阵风,却不管不顾地吹了进来。带着阳光的温度,带着汗水的味道,带着毫无保留的真诚,一次次地撞击着他的城墙。
送冰敷袋是,带饭是,此刻这句认真的“很重要”更是。
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排斥。
这顿原本只是出于“补偿”心理(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关切)而促成的晚餐,在安静的教室里,在温暖的阳光下,悄然进行着。一个吃得热火朝天,一个吃得安静斯文,画面迥异,却意外地和谐。
丁程鑫看着对面重新开始安静吃饭的马嘉祺,感觉他那层冰冷的外壳,似乎又变薄了一点。至少,在他面前,好像是的。
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