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燃灰

“轰——！！！"

变电所厚重的铁门终于不堪重负，带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向内爆开！破碎的门板如同炮弹碎片般射入室内，瞬间将离得最近的两人撕成了血雾。

阴冷粘稠的灵能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裹挟着刺鼻的腥气涌入。灯光在最后一串激烈的闪烁后彻底熄灭，只有从破门处透进来的、被污染了的惨淡月光，勾勒出三个不祥的身影。

为首者，身形高瘦如竹竿，穿着沾满污渍的黑色礼服，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孔洞的白色光面面具。他手中握着一根由人类脊椎骨拼接而成的扭曲手杖，刚才撞开大门的，显然就是此物。

他身后，跟着两名“巢穴”标准的改造战士——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金属色泽，双眼散发着嗜血的红光，手臂被改造成了旋转的链锯和喷射口。

“哎呀呀，看来找到了一窝小老鼠。”面具后的声音带着一种电子合成般的怪异腔调，充满了戏谑，“清理开始，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两名改造战士已经如同猎豹般扑出！链锯的轰鸣与能量喷射的嘶响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跟他们拼了！”疤脸壮汉绝望地咆哮一声，周身腾起土黄色的灵能光芒，挥舞着一柄砍刀迎了上去。其他人也知道退无可退，纷纷亮出武器，或是施展出五花八门的低阶异能。

然而，差距是绝望的。

链锯战士轻易地撕碎了疤脸壮汉的灵能护盾，锯刃与砍刀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火星四溅中，砍刀应声而断，连带壮汉的一条手臂也被齐肩锯断！惨叫声刚起就被能量喷射的高温火焰吞没，化作一具焦黑的残骸。

另一名改造战士的能量射线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变电所内瞬间变成了屠宰场，惨叫、哀嚎、血肉被撕裂烧焦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狗蜷缩在柜台后面，脸色惨白，身体因恐惧和咳嗽剧烈颤抖着。

戴着白色面具的“脊椎杖”则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演出。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后门附近、拉着兜帽、没有任何动作的身影上。

“哦？还有一个……吓傻了的？”脊椎杖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很有趣。他随意地抬起骨杖，对准了那个兜帽身影，杖尖一点幽暗的光芒开始凝聚。“那就……从你开始清净吧。”

幽暗的光球无声射出，速度快得惊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出淡淡的痕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兜帽身影必死无疑之际——

张断尘动了。

他没有闪避，只是抬起了右手。不是握拳，也不是格挡，只是五指张开，对着那飞来的幽暗光球，凌空一握！

没有碰撞，没有爆炸。

那足以腐蚀钢铁、湮灭灵能的幽暗光球，在距离他手掌不足半米的地方，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粉碎机，瞬间瓦解、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变电所内的厮杀，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就连那两个疯狂杀戮的改造战士，也本能地停下了动作，猩红的电子眼锁定了张断尘。

脊椎杖白色面具下的表情无人得知，但他骨杖上流转的幽光明显停滞了一瞬。

“有趣……”他的声音里收起了戏谑，多了几分审视，“看来，不是老鼠，是……披着鼠皮的什么东西？”

张断尘缓缓放下了手，兜帽依旧遮着他的脸。但他周身的气质，已然完全不同。之前是死水般的沉寂，现在，则是一种内敛的、令人心悸的**危险**。

他没有理会脊椎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两名改造战士。

下一刻，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不是高速移动，更像是……融入了阴影，再从中析出！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那名链锯战士的身侧。改造战士的反应极快，链锯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横扫而来！

张断尘不闪不避，只是伸出左手——那只掌心有着无法愈合窟窿的左手，精准无比地按在了疯狂旋转的锯链之上！

“吱嘎——！！！”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扭曲声炸响！

足以切开装甲的锯链，在触碰到他手掌的瞬间，如同被施加了绝对静止的法则，猛地停住！紧接着，从与他手掌接触的那一点开始，坚硬的合金锯链如同被风化了千万年，寸寸碎裂、崩解，化作一蓬细腻的金属粉末！

不仅如此，那崩解的趋势还在沿着链锯臂急速蔓延！手臂的金属外壳、内部的机械结构、能量线路……所有的一切，都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回归最基础的微粒！

改造战士的猩红电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恐惧”的波动。他想挣脱，但已经晚了。短短一秒之内，他大半个身躯，连同那柄凶名赫赫的链锯，彻底化为一堆毫无生机的、成分复杂的“尘埃”，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只剩下一颗头颅和部分胸腔的残骸，重重倒地。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仅存的那个能量喷射战士，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柜台后的老狗，瞪大了浑浊的双眼，仿佛看到了某种超出理解范畴的怪物。

脊椎杖握紧了手中的骨杖，白色面具微微抬起，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概念级……湮灭？不，不对……这是……‘归墟’……你是谁？！”

张断尘终于抬起了头，兜帽微微向后滑落，露出了他苍白而年轻，却带着无尽疲惫与冷漠的脸。他没有回答脊椎杖的问题，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剩下的那名改造战士，然后，是躲在柜台后的老狗，以及地上那些残缺的尸体。

他深褐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他抬起脚，踩在地上那堆由链锯战士化成的“尘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向着脊椎杖，一步一步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不需要回答。

他本身，就是答案。

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带着“归墟”之力的……亡灵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