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城堡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和诡异。彩绘玻璃破碎不堪,地毯腐烂发霉,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股……**甜到发腻的棉花糖与机油混合**的怪味。
“能量源头就在前面!”米娅指着仪器上疯狂跳动的指针,兴奋地压低声音,“空间读数极度混乱,我们快到哈哈镜迷宫了!”
穿过一个挂满蛛网、王冠歪斜的“宴会厅”,一扇绘着扭曲小丑笑脸的巨大木门出现在他们面前。门缝里透出五彩斑斓、不断变幻的光芒。
张断尘伸手推门。
门,自己开了。带着一种老旧合页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一个诡异的微笑。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迷宫通道,而是一个……无限延伸的门厅。
左右两侧,是无数面镶嵌在华丽雕花框里的哈哈镜。这些镜子并非静止,它们像活物一样缓缓移动、旋转,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映照出的影像光怪陆离——
张断尘看到镜中的自己,时而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时而变成一团不断增殖的小丑,时而甚至变成了一脸傻笑、正在跳踢踏舞的米娅!
“哇!动态规则扭曲哈哈镜!”米娅不但不怕,反而掏出一个小型扫描仪,“这技术含量比我的‘皮特’高多了!”
“跟紧我。”张断尘沉声道,领域之力以他为中心微微扩张,试图稳定周围混乱的空间规则。但他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充满“恶作剧”意味的规则之力在抵抗,他的领域如同陷入泥潭,举步维艰。
他们踏入迷宫。
第一步落下,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原本向前的通道猛地扭曲,变成了一条向下的、布满弹簧和陷阱的滑稽楼梯!
“小心!”张断尘一把拉住差点踩中一个伪装成香蕉皮的爆炸陷阱的米娅。
第二步,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打开,倾泻下无数五彩的塑料球,劈头盖脸砸来!张断尘左手暗盾浮现,将所有塑料球无声湮灭。
第三步,两侧的哈哈镜突然射出一道道扭曲的光线,被照射到的地面瞬间变得如同橡皮糖一样柔软粘稠!
“这迷宫自己在跟我们玩游戏!”米娅一边躲闪,一边记录,“规则是‘必须按照它的节奏来’!强行突破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张断尘尝试用剑芒劈开一面挡路的哈哈镜,那镜子却瞬间分裂成十几面更小的镜子,从不同角度照射出更多扭曲光线,差点把米娅变成一滩果冻!
“看来得用点策略了。”张断尘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睛,不再用眼睛去看这混乱的空间,而是将感知沉浸到领域的微观层面,去捕捉那无处不在的、“强制欢愉”规则的**流动轨迹**。
他“看”到了。
在这看似无序的变幻中,所有的规则之力,都如同百川归海,隐隐指向一个方向——迷宫深处,一个不断移动的、散发着最强波动的小点。
“左边,第三面镜子,现在是兔子造型的那面,穿过去!”张断尘突然开口,同时右手剑芒点出,并非攻击,而是在那面哈哈镜的镜面上,短暂地“定义”出一个稳定的、可通过的“门”!
“啊?穿镜了?”米娅一愣,但看到张断尘已经一步踏入,她也赶紧跟上。
穿过镜面,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他们出现在了一条上下颠倒的走廊里!
“右前方,那面把自己拧成麻花的镜子,进去!”
“正下方,踩那块看起来像陷阱、其实是通道的地砖!”
“别管那个喷火的小丑雕像,是幻象,直接走!”
在张断尘的指引下,他们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违背常理的方式在迷宫中穿梭。米娅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兴奋,最后甚至开始点评:
“‘锚’先生!你这空间直觉绝了!比我的仪器算得还快!”
张断尘没空理她。他全神贯注地维持着领域感知,同时对抗着迷宫规则不断的干扰和反击。他眉心的永恒印记微微发烫,同时调动“终结”与“生命”的力量,一个用于稳定通道,一个用于洞察核心。
终于,在经历了被放大缩小、被变成气球、被迫跳了三十秒踢踏舞等无数恶作剧后,他们来到了迷宫的最深处。
这里没有镜子,只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由无数小丑笑脸拼接而成的彩色漩涡。漩涡中心,是一面看似普通、却散发着本源规则波动的——圆形小镜。
【欢乐核心】
“找到了!”米娅激动地喊道。
似乎感应到入侵者,彩色漩涡猛地停止旋转,所有的小丑笑脸同时转向他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整齐划一的尖笑:
“哈哈哈哈哈——!!留下来!永远快乐!!!”
强大的“强制欢愉”规则如同海啸般涌来,甚至连空间本身都在扭曲,要将他们同化成这永恒笑话的一部分!
张断尘上前一步,将米娅护在身后。
他看着那面核心小镜,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扭曲狂笑的脸孔。
他举起了右手,亮色的剑芒再次凝聚。
但这一次,他没有斩向核心。
而是将剑尖,对准了自己左手那面暗色的“终结”之盾。
在米娅惊愕的目光中,他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极其微妙的平衡,对撞在了一起!
“滋啦——!”
一道奇异的、非黑非白、仿佛能抹除“概念”本身的灰色电光,在剑盾交击处迸发出来!
这灰色电光出现的瞬间,整个迷宫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小丑笑脸都露出了惊恐万状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
张断尘将这缕极不稳定的灰色电光,屈指一弹,射向了那面【欢乐核心】。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灰色电光触及核心小镜的瞬间,那面镜子,连同周围所有的狂笑脸孔、彩色漩涡,就像被橡皮擦从现实里轻轻擦掉了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弥漫在整个游乐园的“强制欢愉”规则。
迷宫开始剧烈震动,空间结构恢复正常,那些哈哈镜纷纷碎裂、剥落。
张断尘一把拉住还在发呆的米娅:“走!”
两人沿着正在崩塌的通道向外冲去。
当他们终于冲出城堡大门,回到荒芜的园区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城堡轰然坍塌,化作一片废墟。
夕阳的余晖洒在脸上,带着久违的、正常的温度。
“结……结束了?”米娅喘着气,心有余悸。
张断尘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领域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他看向那片废墟,心中明了:清除“终末现象”,就是在加固他这个“纪元之锚”。
“刚才那招……叫什么?”米娅眼睛发光地看着他,“抹除概念?太霸道了!”
张断尘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名字:
“悖论之矢。”
利用对立法则碰撞产生的、超越常规的“谬误”力量,暂时性地否定目标的存在。
“酷!”米娅竖起大拇指,然后又开始低头记录,“不过能量损耗极大,稳定性极差,目前看来只能作为杀手锏……”
张断尘看着再次沉浸到研究世界的米娅,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就在这时,米娅的仪器突然发出了不同于之前的、急促的警报声!
“咦?紧急通讯?守夜人最高加密频道?”米娅疑惑地接通。
一个虚拟屏幕弹出,上面赫然是许墨尘那张写满焦急与疲惫的脸!
“张断尘!我知道你在听!”许墨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甚至忽略了一旁目瞪口呆的米娅,“没时间解释了!立刻来‘镜海市’!坐标发给你了!”
他的背景似乎是一个混乱的实验室,警报声不绝于耳。
“是陆闻樱——她的‘冻结’状态,突然开始逆转了!诅咒正在加速吞噬她!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
屏幕瞬间暗下。
张断尘瞳孔骤缩,刚刚因战斗而平复的气息瞬间再次变得危险起来。
冻结……逆转?
容栖?还是……神明的约定出现了变故?
他猛地看向米娅,声音冰冷如铁:
“镜海市。现在。用最快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