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战过去一个月了。
蝶屋的院子里,几个隐队员聚在一起小声说话。
“听说了吗?水柱大人他……”
“唉,回宅邸后就把自己关起来了,主公大人送的补助金和东西,全都退回来了。”
“送去的饭菜也是,第二天去收,根本没动过。去送东西的人说,那宅子……一点人味都没有。”
一个年轻队员的声音带了哭腔。
“大家都在说,水柱大人……是在等死。”
角落里,正在复健的灶门炭治郎,手里的木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每个字都钻进他耳朵里。
炭治郎脑子嗡嗡响,眼前发黑。
富冈义勇的身影在他脑海里闪过。
下着大雪的那个晚上,他挡在自己和祢豆子面前。
无限城崩塌的时候,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对他吼:“活下去,灶门炭治郎!”
那个命令,他拼了命才完成。
现在,这个命令,该他还给富冈义勇了。
那个男人,总是把所有责任都自己扛,把活的机会都留给别人。
这次不行。
“炭治郎,你真的要去吗?”栗花落香奈乎看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眼神里都是担心,“义勇先生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炭治郎把最后一件换洗衣服塞进背包,动作没停。
他没回头,声音很坚定。
“没关系。”
他没法解释自己心里那股又疼又气的感觉。
他只知道,他必须去。
他不能让那个救了自己和妹妹命的人,就那么烂在回忆里。
炭治郎没再和别人告别,只在枕边留了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去完成最后的任务。]
然后,他背着简单的行囊,在早上的雾里,走向了水柱宅邸。
水柱宅邸比传闻里还要安静。
大门关着,门前的石阶上长出了杂草,闻不到一点烟火气。
炭治郎站住了。
他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到了院墙里飘出来的气味。
那是一种很糟糕的气味。
旧的血腥味,混着草药味,还有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悲伤气味。
炭治郎的心沉了下去。
义勇先生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而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处理。
他连活下去都不想了,怎么会在乎身上的伤。
炭治郎不再犹豫。
他上前,用力的敲了敲门。
“咚、咚、咚。”
里面没反应,只有敲门声在空荡荡的街上响。
他没有再敲。
后退几步,助跑,手脚并用的爬上高墙,利索的翻了进去。
院子里也长满了杂草,走廊的木地板上都是灰。
炭治郎顺着那股最浓的气味,一步步往宅邸深处走。
最后,他在一间很暗的道场里,找到了富冈义勇。
那一瞬间,炭治郎的呼吸停了,胸口一阵刺痛。
富冈义勇跪坐在道场中间的地板上,身上松松垮垮套着一件深蓝色浴衣。
他的左臂垂在身边,右边的袖管空空的,风从破窗户吹进来,袖管跟着轻轻晃动。
身下的木地板上,渗出了一小摊血,正从他衣服下面慢慢变大。
他整个人瘦了很多,脸色很白,没有血色,嘴唇干的起皮。
可他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只用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死死盯着墙上那块“恶鬼灭杀”的木牌。
他就那么跪坐着,对炭治郎的闯入一点反应都没有。
炭治郎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但他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一步一步,走到富冈义勇面前。
然后,在对方空洞的视线里,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的开口。
“义勇先生,我一个人没办法好好生活。”
他睁着那双赤诚的眼睛,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所以,在你重新能照顾好自己之前,就由我来当你的右手吧!”
他的话,终于让那座雕像有了反应。
富冈义勇的眼珠,很慢的转了一下,终于落在了炭治郎的脸上。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情绪。
那情绪是冰冷的抗拒。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动了几下,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滚。”
声音很轻,却带着要把人逼退的决绝。
可炭治郎像没听见一样。
他自顾自的在义勇身边放下背包,然后解开,拿出里面的毛巾和打扫工具。
他甚至还对着满是灰尘的道场,露出一个有点苦恼的表情。
“这里得好好打扫一下才行呢,太脏了对伤口不好。”
他用行动,宣告了自己要留下。
夜色深了。
炭治郎已经把主屋大概打扫了一遍,还烧了热水。
他端着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还有从蝶屋“拿”来的伤药,重新回到道场。
富冈义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一整天都没动过,只是身下的血迹又大了一些。
炭治郎在他面前跪坐下来,把东西放在一边。
“义勇先生,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然后擦擦身体吧。”
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伸手就要去解义勇浴衣的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