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死的胡杨林在他们身后投下扭曲的阴影。风卷起细沙，打在干裂的树皮上发出簌簌声响。
弥宴睁开眼，看见张起灵单膝跪在他面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住。
“我没事。”
弥宴轻轻推开黑瞎子递来的水壶，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腕。
黑瞎子收回手，墨镜后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再往前就是古城入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摩挲匕首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根据记载，那里有第一道防线。”
弥宴站直身子，感受着脚下沙地的温度。
他确实捕捉到了什么——不是实体机关，而是更微妙的东西。
无数细密的情绪碎片像蛛网般散布在前方的空气中，带着贪婪、恐惧和执念的气息。
那是“欲望之源”留下的痕迹。
千年来，每一个试图闯入古城的人，都在这里留下了最真实的欲望。
他故意落后半步，让三人走在前面。
“小心脚下。”弥宴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拂过耳际，“这里的沙子……不太一样。”
他没有说更多。没有解释那些情绪碎片如何干扰感知，没有说明那些欲望如何扭曲空间。他给出最模糊的提示，然后静静观察。
张起灵第一个停下脚步。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片看似平整的沙地上。那里的沙子颜色稍浅，在烈日下泛着不自然的微光。
“流沙阵。”
张起灵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黑瞎子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任其从指缝流下。“不止。”
他摘下墨镜，眯起眼睛，“沙子里混了别的东西。”
解雨臣站在他们身后，视线却始终落在弥宴身上，“你早就知道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弥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就在这一刻，张起灵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只见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沙子突然塌陷。
但就在流沙吞噬他脚踝的瞬间，他已经借力跃起，右手在空气中虚握，像是抓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左边三步，有压力板。”
张起灵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的险境从未发生。
黑瞎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侧身避开张起灵指示的位置，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把细长的金属探针。
他将探针插入沙地，轻轻搅动。
“连环触发。”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踩中一个，整片区域都会塌陷。
设计得很精妙啊。”
解雨臣没有参与破解机关，而是缓步走到弥宴身边，“你给出的预警太模糊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警惕、好奇，还有一丝被隐瞒的不悦。
“我知道的也不多。”
弥宴轻声说，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张起灵和黑瞎子的动作。
这不是真话。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机关的精确位置，能“看见”那些情绪碎片如何附着在机关上，如何放大闯入者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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