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宴抬眼看他,睫毛在炽热的空气中轻轻颤动。他让自己的眼神显得脆弱而无助,像沙漠里即将枯萎的花。
解雨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怪异的风卷着沙粒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眼睛,唯有弥宴在风沙中微微勾起唇角。
他释放出一丝微弱的力量,像在滚烫的沙地上滴入一滴水。
瞬间蒸发,却留下痕迹。
黑瞎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重新戴上墨镜,手指在枪套上无意识地敲击。
张起灵向前半步,几乎将弥宴完全挡在身后。他的背影在风沙中像一堵可靠的墙。
解雨臣松开扶着弥宴的手,指节却微微发白。
“这风不太对劲。”
黑瞎子突然说,声音里的戏谑消失了。
确实不对劲。
风里带着某种低语,像是千百个声音在沙粒的摩擦中窃窃私语。
那不是真实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回响。
张起灵突然转身,握住弥宴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但很快又放松成轻柔的禁锢。
“别离开我的视线。”
他说。
这是进入沙漠后他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
弥宴顺从地点头,指尖在张起灵掌心轻轻划过。
解雨臣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又很快移开。
他取出水壶递给弥宴:“喝水。”
那语气不像关心,更像命令。
黑瞎子嗤笑一声,从背包里翻出条黑色丝巾扔给弥宴,“挡挡风沙,小少爷。你这张脸要是被沙子刮花了,有人会心疼的。”
弥宴接过丝巾,触手的瞬间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温度。
他系丝巾时故意让动作显得笨拙,果然下一秒就有人接手。
张起灵的手指穿过丝巾,在他颈后打了个结。
解雨臣突然迈步向前,靴子踩进沙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该走了。”
胡杨林的轮廓在远处显现,枯死的枝干在热浪中扭曲变形,像一群挣扎的鬼影。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死亡的气息。
弥宴故意落后几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让更多力量悄然散逸。
黑瞎子突然哼起不成调的歌谣,手指在枪柄上打拍子。
他的目光透过墨镜锁定弥宴,像猎鹰盯着地面的猎物。
解雨臣的脚步越来越快,却又总是在拉开一定距离后停下等待。
他的耐心正在被两种矛盾的情绪撕扯——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的急切,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张起灵则始终保持在弥宴触手可及的位置。
当第一棵胡杨的阴影笼罩他们时,弥宴轻轻靠在了树干上。枯死的树皮硌着他的后背,但他毫不在意。
“我累了。”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弥宴闭上眼睛,感受着沙漠的热风拂过脸颊。
干渴、疲惫、危险——这一切都如此美妙地催化着人类最原始的情感。
他知道,这场测试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经看到了想要的结果——在极限环境的压力下,这三个强大的男人,都已经被他放出的丝线,缠绕得越来越紧。
胡杨林的阴影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