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沙漠

　　渔船在岛屿背面的浅滩搁浅，船底与沙砾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解雨臣率先跃下船，黑色军靴陷入湿润的沙地。他回头看向弥宴，目光在对方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接下来的路，要靠步行。”

　　沙漠的热浪从岛屿深处扑面而来，与海水的咸腥形成鲜明对比。

　　弥宴踏上海岸时，丝绒外套的袖口被风沙染上淡淡的黄褐色。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连绵的沙丘。

　　张起灵无声地落在他身侧，青铜匕首的刀鞘不经意擦过弥宴的手腕。那是个极细微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

　　“怕我逃跑？”弥宴轻笑，指尖若有若无地掠过张起灵的刀柄。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将匕首往腰后收了收。他的影子在炽热的阳光下与弥宴的重叠，像一道沉默的誓言。

　　黑瞎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墨镜下的嘴角勾起：“小少爷这身打扮，可不像是来沙漠探险的。”

　　他伸手想碰弥宴的外套，被张起灵侧身挡住。

　　黑瞎子不以为意地收回手，笑声在干燥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放心，我就是好奇这料子沾了沙子，还保不保得住那份贵气。”

　　解雨臣已经走出十几米远，背影在热浪中微微扭曲。他没有催促，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无声的压力。

　　他们沿着干涸的河床向沙漠深处行进。

　　太阳升到头顶时，温度已经高得令人窒息。沙地反射着刺眼的白光，远处的景物在热浪中不停晃动。

　　弥宴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在丝绒外套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他故意让自己显得更加虚弱，呼吸声刻意放轻，却足够让另外三人听见。

　　张起灵的手适时扶住他的肘部。那力道稳得惊人，仿佛沙漠的酷热对他毫无影响。

　　“需要休息吗？”解雨臣终于停下脚步，水壶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晃动声。

　　弥宴摇头，唇色却愈发苍白。

　　他靠在张起灵身侧，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凉意。

　　这不是错觉——张起灵的体温在酷热中依然保持着异常的低度，像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

　　“再坚持一下。”

　　解雨臣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前面有片胡杨林，可以在那里休整。”

　　黑瞎子摘掉墨镜，用衣袖擦拭镜片。

　　他的目光在弥宴和张起灵之间转了个来回，突然笑道：　　“小少爷，你要是中暑了，这位怕是要把整片沙漠都翻过来。”

　　弥宴感觉到扶在自己肘部的手指收紧了。

　　张起灵依旧沉默，但那双眼睛深处的墨色似乎更浓了些。

　　他轻轻挣开张起灵的扶持，独自向前走了几步。

　　沙地柔软得可怕，每一步都像要陷进去。

　　他故意让身体晃了晃，果然立刻又被扶住。

　　这次是解雨臣。

　　九门当家的手很有力，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他的触碰比张起灵更加克制，仿佛在接触什么易碎品。

　　“别逞强。”解雨臣说，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