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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整军肃纪

梦回甲午海战

第12章 整军肃纪

光绪二十年五月,威海卫的海风褪去了春末的湿暖,带着几分凌厉的凉意,掠过港内并列的铁甲舰队。接过北洋水师总统带的印信不过三日,我便带着陈墨登上镇洋舰队的“定远”舰,一场触及筋骨的整肃,已箭在弦上。

“大人,您看那边。”陈墨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指向“定远”舰后甲板。只见三名水兵斜倚着炮身,手里攥着酒葫芦,正低声嬉闹,脚下散落着几个空酒坛,其中一人甚至解开了号服的衣襟,露出胸膛,全然没有军人的规整模样。不远处的军械库门口,两名军官模样的人正交头接耳,手指在袖中比划,神色暧昧,见我们走来,才慌忙收住动作,假意巡查器械。

我眉头紧锁,脚步未停,一路走过“定远”“镇远”等舰,所见景象更让人心沉。有的士兵训练时漫不经心,炮械操作生疏迟缓;有的舰艇甲板上,杂物堆积,炮管上蒙着一层薄尘;更有甚者,在船舱角落发现了纸牌骰子,显然是酗酒赌博的痕迹。陈墨一路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凝重的空气里格外刺耳:“大人,按兵册记载,镇洋舰队各舰总兵力应为三千二百余人,但实际点验不足三千,空饷之弊,果然严重。”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争执声。只见王德彪正揪着一名靖海舰队的水兵,面色涨红:“老子带兵的时候,你们还没上船呢!这种花架子训练,能打胜仗?”那水兵不甘示弱:“王队官,苏大人定下的训练章程,讲究协同配合,不是蛮干!”两人争执不休,周围围了不少士兵,镇洋、靖海两舰队的人各站一边,眼神中带着几分对立。李明等几名新兵站在角落,手足无措,显然是训练中出了失误,被双方迁怒。

我走上前,沉声道:“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德彪松开手,转过身来,见是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仍梗着脖子道:“苏大人,不是属下无礼,只是靖海舰队的训练方法太过花哨,咱们镇洋舰队的弟兄,习惯了真刀真枪的练法,实在难以适应。”

“何为花哨?何为实战?”我目光扫过围观的官兵,声音铿锵,“北洋水师如今是一体同心,镇洋、靖海本是一家,若连训练都无法协同,他日海战,如何配合作战?至于空饷、酗酒、赌博之弊,更是触目惊心!自今日起,全军整肃,旧习必除!”

当日午后,威海卫港口的练兵场上,十二艘主力舰艇的官兵全员集合,队列整齐,却难掩神色中的疑虑与不安。我站在高台上,身后是猎猎飘扬的黄龙旗,手中捧着刚拟定的《北洋水师整军新条例》,声音透过扩音筒,传遍整个练兵场:“第一条,严禁军官克扣军饷、吃空饷,即日起设立士兵监督岗,各舰推选代表,每月核对兵册与饷银,查实者,革职查办,永不录用!第二条,军中严禁酗酒赌博,违者,初犯鞭刑二十,再犯开除军籍,投入军牢!第三条,训练迟到、操作失误者,加倍罚练,记录在案,与晋升直接挂钩!”

条例一条条宣读,台下一片寂静,只有海风卷着旗帜的声响。不少旧部军官面色微变,相互交换着眼神。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上前,在我耳边低语:“大人,丁汝昌大人派来的人在营外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我冷笑一声,摆手道:“不见。告诉他,整军肃纪,事关北洋水师存亡,谁敢说情,按同罪论处!”

亲兵领命退下,我目光锐利地扫过队列:“本帅知道,有些规矩,你们守了多年,如今要改,难免不适。但你们要记住,北洋水师不是官场,是保家卫国的战场!洋人虎视眈眈,倭寇蠢蠢欲动,若再抱着旧习不放,他日舰毁人亡,悔之晚矣!”

话音刚落,陈墨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叠卷宗:“启禀大人,经核查,‘镇远’舰管带赵大成、‘济远’舰帮带孙富贵,涉嫌克扣军饷三个月,涉及士兵二百余人,空饷名额三十余个,证据确凿。”

我目光一沉:“传我命令,将赵大成、孙富贵押上来!”

两名亲兵应声上前,将早已控制住的赵、孙二人押至台前。赵大成面色惨白,扑通跪地:“苏大人,饶命啊!属下一时糊涂,求大人看在李鸿章大人的面子上,给属下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鸿章大人的面子?”我厉声喝道,“你克扣士兵血汗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驻守海疆的辛苦?你吃空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国家海防的安危?今日若饶了你,如何服众?如何整肃军纪?”

我抬手示意:“按条例,革去二人官职,鞭刑四十,押往军牢,听候发落!”

亲兵们当即执行,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响,让台下官兵无不凛然。王德彪站在队列中,眼中闪过一丝震动,悄悄挺直了腰板;李明等新兵更是神色肃穆,握紧了拳头。可谁也没料到,这二人竟是保守派安插在军中的棋子,此事刚过三日,京城便传来密报——丁汝昌联合几名安徽籍旧部,联名上书弹劾我“擅杀立威、排挤旧臣”,恳请慈禧收回我“临机决断”之权。翁彦在京心急如焚,连夜派人送信,字里行间满是担忧:“保守派借赵、孙二人之事大做文章,称大人‘目无上官、独断专行’,朝堂之上争议颇大,还望大人早做准备。”

我将密信捏在手中,指节泛白。这群人只顾派系私利,全然不顾海防大局,若让他们得逞,整军大业必将功亏一篑。当下便让陈墨整理赵、孙二人贪腐的铁证,又让青禾汇总士兵联名感谢信,加急送往京城交予翁彦,同时严令全军:“弹劾之事与尔等无关,只管专心训练,待他日打胜仗,便是最好的辩解!”

整军的日子,日夜操劳。我常常在舰桥研究战术到深夜,桌上的烛火燃尽了一支又一支,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记录着双舰队协同的每一个细节。有时专注起来,竟忘了时辰,直到青禾轻轻推门而入,端来温热的饭菜和一碗安神汤。

“大人,已经三更了,快趁热吃点东西吧。”青禾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她将饭菜放在桌上,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盒,“沈兰妹妹按军医的方子,用枸杞、菊花和冰片做了护眼药膏,大人熬夜看地图,眼睛定是累了,敷上能缓解些。”

我心中一暖,放下手中的笔,接过药膏。瓷盒触手微凉,膏体带着淡淡的药香。青禾见我依从,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转身开始整理桌上的训练日志和条例文件。她将每份资料都按舰艇、兵种分类归档,字迹工整地贴上标签,连陈墨送来的舰艇技术参数与训练反馈,也被她汇总成册,条理清晰,让我查阅起来事半功倍。

“辛苦你了。”我轻声道。

青禾手上动作一顿,脸颊微红:“大人为了整军备战,日夜操劳,才是真的辛苦。青禾能做的,不过是些分内之事。”

沈兰也时常过来,有时会带来新熬制的汤药,有时会趁着我休息的间隙,请教一些战场急救的注意事项。她性子爽朗,做事麻利,短短几日,便将医护队的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主动向我提议,在全军普及基础急救知识,我当即应允。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信号系统统一训练进入关键阶段时,意外突然发生。那日清晨,负责保管新信号旗和培训手册的水兵匆匆来报:“大人,不好了!昨夜库房遭人潜入,半数信号旗被割破,培训手册也丢了十几本!”

我心头一沉,立刻随水兵赶往库房。只见库房门锁被撬,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绸缎,原本整齐叠放的信号旗被撕得粉碎,桌上的手册少了大半,显然是有人蓄意破坏。陈墨蹲下身,检查着门锁的痕迹:“大人,看这撬痕,是惯犯所为,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信号系统来的。”

“定是那些旧势力不甘心,想阻挠整军!”邓世昌怒不可遏,“属下愿带人彻查,定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我按住邓世昌的肩膀,目光锐利:“此事不可声张,以免动摇军心。陈墨,你即刻带人赶制新的信号旗,务必在三日内完成;青禾,你重新誊抄培训手册,沈兰协助你;邓世昌,你暗中排查库房守卫与近日出入营区的可疑人员,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众人领命而去。青禾与沈兰挑灯夜战,双手被绸缎磨得发红,却从未抱怨一句;陈墨带着水兵们日夜赶工,连饭都在工坊里吃;邓世昌则乔装打扮,在营区内外暗中调查,终于在两日后发现线索——一名被赵大成提拔的亲兵,近日频繁与外界接触,且案发当晚形迹可疑。

审讯之下,那亲兵终于招供,是受丁汝昌旧部唆使,潜入库房破坏信号物资,想让联合训练无法如期进行。我看着供词,冷笑一声,并未将此事扩大化,只是将那亲兵开除军籍,同时将供词抄送一份给王德全:“王监军,此事想必你也清楚,整军是为了国家,若有人再敢暗中作梗,休怪本帅不讲情面!”王德全看着供词,脸色发白,连连点头,此后果然收敛了许多,再不敢暗中掣肘。

信号系统的风波平息后,我推行“交叉任职”制度,从镇洋舰队抽调王德彪等经验丰富的军官,前往靖海舰队担任战术教官;从靖海舰队抽调骨干水兵,到镇洋舰队传授新的训练方法。王德彪初到靖海舰队时,还有些抵触,但见靖海舰队水兵训练刻苦,装备精良,渐渐放下了偏见,主动分享自己多年的海战经验。

“这些新炮的射程虽远,但受潮后容易卡壳,射击前一定要仔细检查炮膛。”王德彪站在“靖远”号的主炮旁,手把手地教靖海舰队的水兵操作技巧,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对立之色。

一个月后,协同演练正式启动。我站在“靖远”号舰桥,望着港外的演练海域,陈墨侍立一旁,手中紧握着舰艇技术参数表。此次演练模拟日军常用的纵队战术,按照“镇洋舰队正面牵制、靖海舰队绕后夹击”的战术流程展开。

“各舰注意,镇洋舰队左翼展开,牵制敌军主力;靖海舰队全速前进,绕至敌军侧翼!”我通过新的信号系统下达指令,红色信号旗在桅杆上升起,清晰明了。

镇洋舰队的“定远”“镇远”等舰立刻调整航向,形成一字横阵,炮口对准模拟敌军的靶船,火力全开,炮声隆隆,海水被激起巨大的浪花。靖海舰队则趁着火力掩护,全速穿插,舰艏劈开波涛,朝着预定位置疾驰而去。

陈墨全程跟进,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各舰的运行状态,不时高声喊道:“‘致远’号航速过快,调整蒸汽压力,保持与‘靖远’号同步!”“‘镇远’号主炮仰角过高,降低两度,确保命中精度!”

演练中,意外突发。李明所在的新兵班组在操作鱼雷发射装置时,因紧张导致机械卡壳,鱼雷无法顺利发射。若在实战中,这无疑会错失战机。王德彪恰巧巡查至此,见状并未斥责,而是快步上前,手把手地指导:“别慌,先关闭动力开关,检查卡榫位置,用扳手轻轻撬动……”

在王德彪的指导下,李明等人很快排除故障,成功发射鱼雷,命中靶船。演练结束后,李明跑到王德彪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王队官,谢谢您!”

王德彪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都是北洋水师的弟兄,客气什么!往后训练多用心,战场上方能保命。”

夕阳西下,演练结束。各舰陆续返航,水兵们站在甲板上,脸上满是疲惫,却难掩兴奋之色。此时,京城再次传来消息,翁彦凭借赵、孙二人的贪腐铁证和士兵联名信,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慈禧最终驳回了保守派的弹劾,还下旨斥责丁汝昌“滋扰军政”,令其不得干预北洋水师整肃之事。

我站在舰桥之上,望着返航的舰队,心中涌起一股豪情。青禾和沈兰并肩走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些许汗水,沈兰手中还拿着急救包:“大人,今日演练一切顺利,我们医护队也模拟了伤员转运,所有流程都很顺畅。京城的好消息,我们也听说了!”

青禾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日志:“大人,这是这一个月的训练汇总,包括各舰的战术配合数据、士兵的训练成效,还有陈墨先生提供的技术参数,都已整理完毕。那些阻挠大人的人,终究没能得逞。”

我接过日志,指尖划过厚重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北洋水师的成长与蜕变,也镌刻着破局的艰辛。王德全不知何时也登上了舰桥,站在不远处,望着港内斗志昂扬的官兵,神色复杂,往日的疏离少了几分,多了几分认可。

“苏大人,”王德全走上前来,语气缓和了许多,“这一个月,大人治军之严、行事之果,德全佩服。北洋水师能有今日之面貌,实乃大人之功。”

我淡淡颔首:“王监军过誉了。整军肃纪,非我一人之功,是全体将士同心协力的结果。如今军纪已整,战术已成,但这只是开始。”

我抬手望向远方的海面,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却也暗藏着汹涌的暗流。“洋人虽暂未动兵,但倭寇的舰队早已在黄海游弋,一场恶战,为期不远。”我声音坚定,带着必胜的信念,“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冲破的所有阻挠,都是为了他日在战场上,能击退来犯之敌,守住大清的海疆,不让洋人再欺辱我们,不让家国再遭战火!”

青禾与沈兰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王德全也郑重颔首。海风卷着黄龙旗的猎猎声响,回荡在威海卫的上空,如同北洋水师不屈的呐喊。经过整军肃纪的锤炼,历经保守派的层层阻挠,这支钢铁舰队,早已拧成了一股绳,斗志昂扬,厉兵秣马,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海战,用炮火与热血,捍卫民族的尊严与家国的安宁。

夜色渐浓,港内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每一艘舰艇的轮廓,也映照着每一张坚毅的脸庞。北洋水师的新生,不仅在于坚船利炮的更新,更在于军纪的严明、军心的凝聚,以及冲破阻挠的勇气。而这场整军肃纪的风暴,终将化作战场上最锐利的锋芒,在黄海之上,书写属于大清海军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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