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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许家别墅。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是许家一月一度的家庭聚会,实则更是许家各方人脉与利益的展示与碰撞。
许知微穿着一件烟灰色的及膝小礼裙,独自站在靠近落地窗的角落,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许知暖则像一尾灵动的鱼,游弋在人群之中。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连衣裙,明艳夺目,正挽着父亲许翰山的手臂,与几位叔伯谈笑风生,逗得几位长辈开怀大笑。
“知暖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听说在学校里也很出色?”一位胖胖的董事笑眯眯地说。
许知暖笑容甜美:“王伯伯过奖了,都是爸爸教得好,我还要多跟各位叔叔伯伯学习呢。”
许翰山满意地拍了拍女儿的手。
另一位夫人的目光投向角落里的许知微,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那位就是……?长得真是标致,气质也好,像她母亲。”
这话音刚落,许知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许翰山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许知微仿佛感应到什么,转过身,隔着喧嚣的人群,与许知暖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一个清冷,一个热烈,却同样没有任何温度。
许知暖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过去,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吗?”她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也难怪,毕竟,你妈妈以前,大概很少带你出席这样的场面吧?”
许知微握着酒杯的手指瞬间绷紧,指节泛出青白色。她抬眼,目光冰刃般刮过许知暖明艳的脸庞。“至少,她教过我,什么是真正的教养。”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而不是靠着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许知暖脸上的笑容彻底冷了下去。
姐妹?她们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享同一个姓氏,却恨不得对方从未出现过的,宿敌。夜更深了,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别墅里最后的喧嚣也沉寂下去,只剩下风雨的呜咽。
许知微被一道惊雷从浅眠中惊醒。她坐起身,按亮床头灯,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喉咙有些干涩,她起身想去楼下倒水。
经过许知暖紧闭的房门时,她脚步顿了顿。门缝底下,一片漆黑。
她本该直接走开。
可鬼使神差地,她想起晚上宴会散场时,许知暖穿着那身单薄的红裙,在门口送客,好像……打了个喷嚏。
许知微抿了抿唇,脚下像是生了根。几分钟后,她面无表情地转身下楼,从家庭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和冲剂,又倒了一杯温水。
重新站在许知暖房门前,她抬手,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敲了两下,加重了力道。
依旧只有风雨声。
许知微不再犹豫,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从书桌抽屉的夹层里,摸出一把小小的、有些旧了的黄铜钥匙。那是很久以前,这扇门还没换锁的时候,她无意中留下的。
钥匙**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推开了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许知暖蜷缩在床上,被子胡乱地盖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干得起了皮。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
许知微走过去,将水杯和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用手背贴了贴许知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许知暖被这微凉的触碰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许知微脸上。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沙哑虚弱:“……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许知微没动,只是垂眸看着她,语气平淡无波:“你发烧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妈让我送药上来。”
许知暖烧得头晕眼花,反应都慢了半拍,下意识地呛声:“……你妈还是我妈?”她们从来分得很清,你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