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 2

许知微看了她一眼，没反驳，只是又低头，小心翼翼地继续吃着那串鸡翅。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周围是喧嚣的人声、吉他和海浪声，她们之间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并肩而坐的宁和。

“一会儿……”许知暖望着远处黑暗的海平面，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他们说要通宵玩游戏。我……我想去看日出。”

许知微吃鸡翅的动作停住，转头看她。

许知暖扭开脸，看着跳跃的篝火，耳根有点热。“听说……东边那个礁石滩看日出角度最好。就是有点远，路也不太好走。”

她说完，心脏砰砰直跳，像是在期待什么，又怕期待落空。

旁边安静了几秒，然后，她听到许知微很轻的声音，混在海风里，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嗯。几点？”

许知暖猛地转回头。

许知微已经移开了视线，看着手中的啤酒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罐身。火光映照下，她的耳廓红得明显。“四……四点吧。”许知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飘，“别墅门口见？”

“好。”

简单的对话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有什么东西，在篝火的噼啪声和海浪的呼吸声中，已经悄然不同了。

后半夜，通宵玩游戏的人群还在喧闹。许知暖悄悄回到房间，定了闹钟，却几乎一夜没睡。心跳一直很快，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

凌晨三点五十，她轻手轻脚地溜出别墅。天色还是浓稠的墨蓝，只有天边透出一丝极细微的灰白。空气微凉，带着海藻的气息。

别墅门口的路灯下，一个清瘦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许知微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背着一个小小的双肩包。

看到许知暖，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朝着礁石滩的方向走去。许知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通往礁石滩的小路崎岖而安静，只有她们两人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海潮声。谁都没有说话，一种无声的张力在黎明的微光中弥漫。终于爬到那片最高的礁石上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粉色。她们并排坐在冰凉粗糙的岩石上，望着那片逐渐被点亮的海平面。

天空的色彩不断变幻，从橘粉到金黄，再到绚烂的橙红。海面像一块巨大的、被打翻的调色板，波光粼粼，美得惊心动魄。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跳跃着洒满整个海面时，许知暖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眼睛里映满了璀璨的光。

她下意识地转头，想和身边的人分享这一刻的震撼。

却撞进了许知微凝视着她的目光里。

许知微没有看日出，她在看她。

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眸子里，此刻映着漫天霞光，也映着她的身影，清晰无比。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是许知暖从未见过的、深沉而灼热的情感。

海风拂过，吹乱了她们的发丝。

许知微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许知暖的嘴唇上。她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许知暖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鼓噪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没有躲闪，只是怔怔地回望着她。

许知微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倾身过来。

带着海风微咸的气息，和一个比初升阳光还要轻柔的吻，落在了许知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