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否则怎么会看见苏暮雨和谢七刀一同出现在他的小院里。
月色正好,他独自坐在石凳上,面前一壶酒已见了底。百花会的佳酿自是名不虚传,只是后劲十足,让他此刻看什么都有重影。
“稀奇,”柳月眯起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懒洋洋地托着腮,“暗河的大家长和谢家家主联袂来访,是来取我性命的么?”
苏暮雨站在月光下,一身青衫,神色复杂。谢七刀则抱着他那柄骇人的大刀,立在阴影里,沉默如山。
“柳月公子说笑了,”苏暮雨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们前来,是有事相求。”
柳月挑眉,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求我?求我什么?求我给你们写首诗,还是画幅画?”
“求药。”谢七刀沉声道,声音如铁石相击。
柳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笑出眼泪来:“堂堂暗河,杀手如云,竟来找我这个闲人求药?你们是中了什么奇毒,连自家的解药都解不了?”
苏暮雨向前一步,月光照在他清俊的脸上,映出一丝罕见的疲惫:“不是我们中毒,是暗河的孩子们。”
柳月的笑容微微收敛。
“一种奇怪的疫病,在暗河的年轻一代中蔓延。”苏暮雨继续道,“症状初时只是发热,继而经脉滞涩,功力消散,最后...七窍流血而亡。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子。”
柳月放下酒杯,眼神清明了几分:“与我何干?”我们知道柳月公子精通医理,尤擅解毒。”谢七刀道,“暗河虽与江湖各方势力为敌,但这些孩子是无辜的。”
柳月轻轻摇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却发现酒壶已空,不由失望地放下:“你们找错人了。我不过是个会写几首歪诗,画几笔山水的闲人,哪懂得什么医理药理?”
苏暮雨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在石桌上:“这是病状记录和我们已经试过的药方。”
柳月看都不看,只盯着空酒杯发愣。
谢七刀突然道:“我们愿意用‘醉清风’的配方交换。”
柳月的手指微微一顿。
“醉清风”,暗河独有的秘酒,据说饮之如登仙境,滋味绝妙,世间难寻。柳月嗜酒如命,自是早有耳闻。
“外加三坛百年陈酿。”苏暮雨补充道。
柳月终于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两人。苏暮雨的目光坦然,谢七刀的表情凝重。不像是作假,也不像是陷阱。
“记录放下,”柳月终于松口,“三日后,再来。”
苏暮雨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拱手道:“多谢。”
谢七刀也微微颔首,两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柳月独自坐在院中,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得那身白衣越发皎洁。他伸手拿起那本病状记录,一页页翻看,眉头渐渐蹙起。
这症状,不像是自然的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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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苏暮雨和谢七刀如期而至。
柳月的小院里多了几张药桌,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药材。柳月本人则披着一件宽松的白袍,长发随意挽起,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情况不妙,”他开门见山,“这不是普通的疫病,是毒。”
苏暮雨和谢七刀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一种极为精巧的复合毒,通过饮食和水源传播,潜伏期长,发作缓慢,但一旦发作,几乎无药可解。”柳月拿起一张写满字的纸,“我分析了症状 progression,初步判断是由三种以上的毒素混合而成。”
“可有解药?”谢七刀急切地问。
柳月摇头:“难。这种毒的精妙之处在于,它针对的是修行内功之人的经脉。毒素会随着内力运转而扩散,加速毒性发作。但若不用内力抵抗,又会被毒素侵蚀五脏。”
苏暮雨眉头紧锁:“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倒也不是全无办法。”柳月指了指桌上的几个小瓶,“我调配了几种抑制剂,可以延缓毒性发作,但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