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高一学年走到了尾声。
经过分班选择，叶凌云最终确定了“物理、化学、技术”作为自己的选考科目。这个选择在当时看来是顺理成章的——理科是他的传统优势领域，尽管优势不再，但潜意识里，他或许还残存着一丝重拾旧日荣光的期望。更何况，大伯是物理学家，伯母是化学教授，这个组合似乎也带着点家族传承的意味。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硌人。
高一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再次与金华十校联考合并进行。这次，只考核选考科目和语数外。对叶凌云而言，就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技术这六门。
考试的过程，如同一场漫长的凌迟。记忆力衰退的困扰有增无减，那些复杂的物理模型、繁琐的化学方程式、需要精准记忆的技术概念，在他脑中如同浆糊。数学更是重灾区，思维迟滞，以往灵光一闪的解题思路荡然无存，连基础题都做得磕磕绊绊。
成绩，在一种近乎麻木的预期中公布了。
叶凌云看着自己的成绩单，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高一第二学期期末考试（金华十校联考）成绩单
考生：叶凌云
选科：物理、化学、技术
学校：南马高级中学
科目 卷面分 满分 金华十校联考卷面分排名估算
语文 98 150 约 1400名
数学 85 150 约 2200名
英语 90 150 约 1600名
物理 72 100 约 1800名
化学 84 100 约 1000名
技术 78 100 约 1500名
卷面总分 447 750
卷面总分447分，满分750分。这个分数，甚至达不到一些普通高中的平均线。在强者如林的金华十校联考中，他的总分排名径直坠落到第2600多名。
2600多名！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还对高考抱有期望的学生感到绝望的数字。这意味着，在金华地区的顶尖高中生群体中，他几乎处于垫底的位置。
然而，选考制度下的“赋分制”，却给这份惨淡的成绩单，增添了一抹诡异而讽刺的色彩。
赋分制，不看你的绝对卷面分，而是根据你在所有考生中的排名百分比，重新赋予一个分数（通常是100分制），以保证不同次考试难度的公平性。
叶凌云的目光定格在化学科目上。卷面分84分，这个分数本身不算高，但关键在于排名！他的化学卷面分排名大约在1000名左右，这在数万考生参与的十校联考中，已经进入了前百分之十几的区间，属于相对较高的排名。
按照赋分规则，这个排名区间，他的化学最终赋分，很可能达到94分，甚至95分！也就是说，尽管他只考了84分，但最终计入总分的成绩，会变成一个漂亮的高分。
同样的，他的物理和技术，虽然卷面分只有72和78，但凭借可能处于中游的排名，赋分后也可能达到85分左右。
最终，他的赋分后总分大概是：
语文98+ 数学85 + 英语90 + 物理（估85）+ 化学（估94）+ 技术（估85） = 总分约 537分。
从卷面分的447分，到赋分后的537分，凭空多了90分！这就是赋分制的“魔力”，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粉饰太平，让排名靠后的学生分数看起来不那么难看。
叶凌云看着这个预估的“537分”，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这就像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脸上扑了点胭脂，看起来气色好了些，但内里的腐朽和虚弱，丝毫未变。2600多名的排名，像一根冰冷的铁钉，将他牢牢地钉在了现实的耻辱柱上。赋分再高，也改变不了他在金华十校考生中处于下游的事实。
他想起那个远在金华一中，或许正看着自己排名稳居前百甚至前十的“未婚妻”苏婉晴。她看到的，会是这个经过赋分粉饰后的537分，还是那个赤裸裸的2600多名的排名？无论哪个，都足以让她，让她的家庭，对这个“婚约”产生最彻底的质疑吧。
上次联考742名，这次直接跌到2600多名。下滑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他“变笨”的趋势，非但没有遏制，反而在加剧。
他颓然地坐在电脑前，连查询详细排名的力气都没有了。窗外是盛夏的喧嚣，而他的世界却一片冰冷。
这次考试，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赋分制的幻影，掩盖不了他正在飞速坠落的事实。他不能再等了，给大伯的邮件，必须立刻发出。他需要的是一个解释，一个方向，哪怕是最坏的消息，也比现在这种无休止的下滑要好。
高一的结束，对他而言，不是假期，而是一个警钟长鸣的节点。未来的路，似乎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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