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宿舍楼道还浸在一片死寂里，窗外的梧桐叶被露水打湿，蔫哒哒地垂着，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我坐在书桌前，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孤零零的“累了，先睡了”，屏幕的光映得眼底发涩。
一夜未眠，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尼古丁味，混杂着清晨特有的潮湿气息。林子墨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嘴角还挂着一丝涎水，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全然不知我心里的翻江倒海。
我起身轻轻推开宿舍门，走到楼道尽头的阳台。晨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吹得我打了个寒颤，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我拿出手机，点开与苏婉儿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全是我的主动问候和她寥寥无几的回复。
“婉儿，早餐想吃哪家的豆浆油条？”——“随便。”
“婉儿，这周末去看画展吗？你上次说很喜欢的那个画家来了。”——“没空，要跟知遥去逛街。”
“婉儿，我兼职赚了点钱，带你去吃你想吃的那家日料？”——“再说吧，最近没胃口。”
一条条看下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密密麻麻地疼。三年来，我像个围着她转的卫星，小心翼翼地迎合她的所有喜好，包容她的所有任性，以为只要付出足够多，总能等到她的回应。可现在才明白，有些人的心，就像捂不热的石头，你越是卑微，她越是不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婉儿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六个字：“上午没课，陪我。”
没有问候，没有道歉，甚至没有一个标点符号，像是在下达命令。我看着这行字，忽然觉得无比讽刺。昨天让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一句轻飘飘的“忘了”就带过，今天却理所当然地让我陪她。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三个字：“没时间。”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又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落落的。我知道，这三个字一旦发出去，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就真的回不去了。但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我的尊严，不允许我再做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
没过多久，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是苏婉儿的电话。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拒接。紧接着，电话又打了过来，一遍又一遍，执着得让人烦躁。
我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揣进兜里，转身回了宿舍。林子墨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看到我进来，打了个哈欠：“川哥，你昨晚没睡啊？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开始收拾东西。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林子墨看着我的动作，愣住了：“川哥，你干啥呢？收拾行李干嘛？”
“搬出去住。”我一边叠衣服，一边平静地说道。
“搬出去？”林子墨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跑到我身边，“川哥，你跟苏婉儿吵架了？不至于吧，不就是一场电影吗？你跟她好好说说，她肯定会道歉的。”
“不是因为电影。”我摇了摇头，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林子墨，“子墨，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可她呢？她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这样的感情，我不想要了。”
林子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哎，早该这样了。川哥，你早醒悟早解脱。搬出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宿舍就麻烦你多照看了。”
收拾好行李，我拖着箱子走出宿舍。楼道里依旧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咳嗽声。走到宿舍楼下，正好碰到了苏婉儿和沈知遥。
苏婉儿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怒意，看到我，立刻快步走了过来，质问道：“陆川，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还说没时间陪我？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沈知遥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陆川，这是收拾行李要去哪啊？该不会是因为婉儿没陪你看电影，就闹脾气要离家出走吧？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我看着苏婉儿那张写满质问的脸，心里最后一点不舍也烟消云散了。我淡淡地说道：“我去哪，跟你没关系。苏婉儿，从今天起，我们分手吧。”
“分手？”苏婉儿愣住了，像是没听懂我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陆川，你再说一遍？你要跟我分手？”
“是。”我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受够了你的忽冷忽热，受够了你的理所当然，受够了在这段感情里一直卑微的自己。苏婉儿，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放过彼此吧。”
“我不同意！”苏婉儿的情绪激动起来，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陆川，你不能跟我分手！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没陪你看电影？我道歉，我跟你说对不起，你别分手好不好？”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我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反而觉得有些可笑。三年来，她从未为自己的任性道歉，现在为了不分手，竟然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可这三个字，来得太晚了，也太廉价了。
“不是因为电影。”我摇了摇头，“是因为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苏婉儿，你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我的付出。现在我不想再付出了，你自然就慌了。”
“我没有！”苏婉儿哭着喊道，伸手想要拉住我的胳膊，“陆川，我是在乎你的！我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耍小脾气了，我会好好对你的，你相信我！”
我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不必了。”我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沈知遥在一旁说道：“婉儿，你别求他了！像他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他跟你分手，是他的损失！你放心，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苏婉儿狠狠瞪了沈知遥一眼，吼道：“你别说话！这跟你没关系！”然后又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陆川，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我一定改！”
我看着她，心里无比平静：“苏婉儿，机会我给过你很多次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我不想再给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苏婉儿的哭声和叫喊声，还有沈知遥的安慰声，但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充满了自由的味道。三年的卑微付出，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句号。虽然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解脱。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而活。我要努力学习，好好搞事业，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至于苏婉儿，她的世界我不再参与，而我的未来，也不再有她。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会真正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但那又怎么样呢？我走后，她的红眼和追悔，都与我无关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刺眼，却让我看到了无限的希望。属于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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