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染着西陲的戈壁荒滩。苏无名的粗布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背上的卢凌风沉甸甸的,每一步都似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卢凌风的气息愈发微弱,脖颈处的青黑色毒纹已蔓延至下颌——那是“影卫”独有的“牵机毒”,入体后如跗骨之蛆,蚕食经脉。
“撑住……卢兄……就快到了……”苏无名喉头干涩,声音嘶哑。他左臂死死托着卢凌风,右臂紧扣其脊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日奔逃耗尽了他的体力,可脑海中狄公临终前的嘱托如洪钟回响:“藏锋阁,隐于流沙,见于绝境。”他颤抖着摸出半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的北斗七星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当残月挂上中天,苏无名终于在一处断崖下发现了异常。眼前并非巍峨楼阁,而是一道被藤蔓掩盖的洞窟,洞口石壁刻满扭曲的符文,暗合奇门遁甲之妙。他按照令牌星象指引,以石块依次触碰石壁上的七处凹陷,只听“轰隆”闷响,洞窟开启,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踏入洞窟的刹那,两侧石壁亮起幽幽烛火。苏无名正要前行,怀中的卢凌风突然低喝:“有人!”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闪出,手中长刀直劈而来。
苏无名侧身闪避,将卢凌风护在身后。黑影落地,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褪色官袍,腰悬青铜令牌,一双鹰目锐利如刀:“来者何人?竟敢擅闯藏锋阁!”
“晚辈苏无名,狄公门下弟子。”苏无名拱手行礼,“这位是金吾卫中郎将卢凌风,身中‘牵机毒’,特来求救!”
老者目光落在卢凌风脖颈的毒纹上,瞳孔骤缩,指尖微微发颤:“牵机毒……是‘影’的手段!”他搭上卢凌风脉搏,良久叹息:“毒入五脏,尚可施救。但老夫有个条件。”
“前辈请讲。”
“‘影’是藏锋阁叛徒,也是我的杀妻仇人。”老者声音低沉,刻骨恨意在其中流转,“当年武皇退位,狄公命我等守护‘凤凰’秘密,可‘影’勾结逆党,屠杀阁中兄弟,夺走半卷《凤凰谱》。”他直视苏无名,“我救卢凌风,你们需助我诛杀此獠,夺回谱书。”
卢凌风挣扎欲起,却被老者按住肩头。“前辈,”他咳出黑血,语气坚定,“‘影卫’祸乱朝纲,即便没有前辈所托,卢某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苏无名眉头微皱:“不知‘凤凰’究竟是何物?竟让‘影卫’如此觊觎?”
老者引二人深入石室,从铜盒中取出一叠泛黄纸卷。“世人皆以为‘凤凰’是组织,实则不然。”他展开纸卷,“这是武皇晚年所留秘宝,足以动摇国本。或是传位遗诏,或是倾国财富,具体记载在《凤凰谱》中。”
苏无名仔细翻阅,发现档案中明确记载着“武周旧部”的分裂:一部分如守阁人谨守狄公遗志,另一部分则以“影”为首,企图激活“凤凰”搅动风云。但最关键的信息——《凤凰谱》的具体内容和下落,却不见记载。
“前辈,为何没有《凤凰谱》的下落?”
老者摇头:“狄公曾说,‘凤凰’之力过于凶险,除非天下大乱,否则绝不可用。另一半谱书的下落,他只留下一句暗语。”正要详说,洞口突然传来巨响,碎石纷落如雨。
“他们来了!”老者脸色骤变,“竟能破解奇门遁甲!”
苏无名冲至通道口,只见火光冲天,数十黑衣杀手正在强攻。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剑法狠辣,正是“影”。守卫节节败退,鲜血染红石壁。
“随我来!”老者推开书架后的暗门,“密室中有狄公留下的线索,一定要找到另一半《凤凰谱》!”他将一枚玉佩塞给苏无名,上刻“先帝陵寝,悬镜之处”。
“前辈同走!”
老者惨然一笑:“我守阁三十年,今日当与阁同朽。记住,‘凤凰’非救赎,而是灾劫!”说罢猛推苏无名入内,石门轰然关闭。
门外兵戈交击,老者怒吼声声,终化作一声凄厉长啸。浓烟从门缝渗入,藏锋阁已在烈火中崩塌。
苏无名握紧玉佩,扶起卢凌风。残月清辉下,两个相互扶持的身影走出废墟。“先帝陵寝,悬镜之处”——这条指向皇家禁地的线索,将引领他们走向更深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