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第一缕光线刺进瞳孔，像针扎似的疼。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让我想起昨夜那场枪战。

沈清澜的手还搭在我床沿，缠满绷带的手背青紫一片。

我想坐起来，牵动输液管，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顾沉站在门边阴影里，手里攥着那份加密邮件，纸边都被他捏皱了。

"你总是这么冲动。"他把文件放在床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我盯着他袖口残留的灰烬痕迹："现在说教太晚了。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手背上留下月牙形血痕。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扫过沈清澜时闪过一丝复杂："我不知道他们对你..."

"你现在知道还来得及吗？"我打断他，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监护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窗外乌云遮住晨光，只有一缕阳光照在沈清澜脸上。

他的脸比平时更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我轻轻抚过他手背冰冷的皮肤，想起他说"这才是保护"。

顾沉伸手想触碰又被灼伤般缩回。

远处走廊推车轱辘声与当年实验室推车声响重叠，我闭上眼，不想再看他一眼。

护士进来换药时，我才知道沈清澜失血过多昏迷三天了。

顾沉一直没走，就站在病房门口，像根钉子钉在那里。

"林昭，"他突然开口，"你能不能..."

"能不能怎样？"我睁开眼，"能不能原谅你？能不能忘了你和苏婉清一起算计我？"

他后退一步，撞到门框。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意。

手机震动起来，是自动发送机制触发的提示。

我瞥了眼屏幕，看到"顾沉办公室"几个字。

"你看了？"他声音发颤。

我笑了："你删了吧？反正你最擅长这个。"

他盯着手机，手指悬在删除键上。

我看到他额角渗出细汗，像是在做人生最重要的决定。

"林昭..."他刚开口，就被护士打断。

"病人需要休息。"

他转身离开，背影佝偻得像个老人。

我盯着天花板，直到护士给我打完镇静剂。

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沈清澜脸上结痂的擦伤。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沈清澜醒了，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看见我睁眼，他把手机收起来。

"感觉怎么样？"他声音沙哑。

我点点头："你呢？医生说你..."

"没事。"他打断我，"倒是你，差点就..."

我们沉默地看着对方。病房里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顾沉呢？"

"走了。他看了整晚的邮件。"

我想起那份加密邮件，突然坐直身子："董事会什么时候开会？"

"明天上午。"他握住我的手，"你确定要公开？"

我反握住他的手："你帮我准备会议室。"

他点点头，手心都是汗。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推进手术室做检查。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但建议我多休息。

我敷衍地应了几句，心思全在即将召开的董事会。

沈清澜开着车送我去公司。

路上谁都没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会议室里，董事会成员已经到齐。顾沉坐在主位，面色凝重。

苏婉清也在，穿着素色套装，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走进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径直走到投影仪前，沈清澜已经把资料拷进去。

"各位，"我打开文件，"这是LC计划的完整资料。"

大屏幕上出现我和沈清澜的名字，编号LC-001和LC-002格外刺眼。

"我们是基因优化胚胎，从出生起就被当成实验品。"我的声音很稳，"顾总，您知道这些吗？"

顾沉站起身："林昭，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我打断他，"说你是受害者？还是说你也被蒙在鼓里？"

苏婉清突然站起来："这些都是诬陷！林昭，你不要..."

"这里有医院记录、实验报告、还有你们的资金往来。

"我调出证据，"苏女士，您当年也是参与者吧？"

她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林小姐，"一个董事开口，"这些指控很严重，你有确凿证据吗？"

沈清澜递上U盘："都在这里。"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顾沉，他双手撑在桌上，指节发白。

"顾总，"我又开口，"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抬起头，眼神涣散："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只是普通投资..."

"你以为？"我冷笑，"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他踉跄着坐下，像失去了所有力气。

"林昭，"苏婉清突然扑过来，"你不能毁了顾沉！"

我抓住她的手腕："你还有脸说这话？"

她挣扎着："当初是你先勾引顾沉的！是他看不上你才..."

"啪！"

我甩开她，脸上火辣辣的。沈清澜想扶我，被我推开。

"你们真是配。"我看着他们，"一个虚伪，一个懦弱。"

我转身要走，身后传来顾沉的声音："林昭，等一下！"

我没有回头："不用了。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走出大楼时，天已经黑了。沈清澜跟在我后面，一言不发。

"你怎么跟来的？不是让你在医院休息吗？"

"放心不下。"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总是这样，替我担心这担心那。"

"因为..."他顿了顿，"因为我在乎你。"

夜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额头上的伤疤。我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他为我挡下的那一枪。

"沈清澜，"我轻声说，"你傻不傻？"

他笑了："可能吧。"

我们并肩往前走，谁都没说话。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和那天在实验室外听到的一模一样。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匿名来电。

"林昭，"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你最好停手。不然下一次..."

电话挂断了。我握紧手机，冷汗浸透了后背。

沈清澜察觉不对，立刻把我护在身后："怎么了？"

"有人威胁我。"我把手机给他看，"说我要是不停手..."

他接过手机，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们找到你了。"

"所以呢？你要让我躲起来？"

"不，"他握住我的手，"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我抬头看他，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坚定。

"沈清澜，"我轻声说，"谢谢你。"

他摇摇头："别谢我，这是我该做的。"

夜风拂过，吹散了我额前的碎发。

我忽然觉得，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我，至少还有这个人，一直在。

天台的风卷着夜雨扑在脸上，我望着楼下闪烁的霓虹。

沈清澜站在我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

"你真的要继续查下去？"他终于开口。

我攥紧口袋里的U盘："你觉得我会停手？"

"不是所有人都是顾沉。"他走近了些，"有些人比他狠十倍。"

"那就让我看看，他们能有多狠。"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爸留下的。"他声音很轻，"当年他想销毁LC计划，结果..."

我接过纸袋，指尖触到里面泛黄的纸张。

远处救护车鸣笛划破夜空，和记忆里实验室外的声音重叠。

"林昭，"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如果我说...如果我说现在带你走..."

"带你走"三个字像根针扎进心脏。

我转身看他，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我的脚尖。

"去哪儿？"

"去哪都行。"他喉结滚动，"只要你安全。"

我想起医院里那场枪战，想起他替我挡下的那一枪。

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进衣领，在锁骨处洇开暗色痕迹。

"沈清澜，"我松开攥着U盘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避开我的目光。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往天台上来。我抓起他的手，冰凉的手心全是汗。

"告诉我。"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楼道门被推开的声响让我们同时一颤。

"林小姐。"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董事会想请您再谈一谈。"

我回头看，两个穿黑西装的人站在楼梯口。

沈清澜立刻把我护在身后，湿透的衬衫贴在他背上，冷得刺骨。

"现在？"我冷笑，"这么急？"

"是顾总的意思。"其中一个往前走了一步，"他说您可能需要...更多证据。"

沈清澜的身体瞬间绷紧。我看着那两人，忽然意识到他们的鞋底沾着泥——这种天气，哪来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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