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遇（终）
高远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喝得太多出现了幻觉。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如果按照上级最初的命令执行，即使出现现在屏幕上的情况，他也不用担心——大不了撤退，反正不是他的责任，自有上面的人承担。但问题在于，他完全按照自己的计划擅自更改了部署...
“对，对，我还有机会。”他喃喃自语，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这里还有几台军用机器人，让它们上，一定可以的...不行！如果这些也没了，那我就死定了！”
就在高远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时，屏幕突然弹出一个通知——
“确认指挥官权限，确认二级密码，直接进入视频状态...”
这简短的电子音让高远如坠冰窟。
“我需要你解释，为什么我持续收到机械士兵的损失警报？现在向我报告现场情况。”屏幕那端传来的声音毫无感情波动。
“大人，我错了！我低估了那些垃圾的能力。他们从一开始就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在行动开始前就发起了反击。我虽然及时应对，但已经...”高远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对方完全无视他的辩解，继续用冰冷的语气说：“是吗？那为什么系统显示你没有任何指令记录？如果需要我提供特殊处理方案，你可以直接提出。这是我最后一次要求你报告全部情况。”
听到“最后一次”这几个字，高远所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那肥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我说，我全都说，是，是我...”
“不必了。把剩余机器人的控制权限全部移交给我，接下来由我处理。”
“是，是...”高远跪在地上，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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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幸存者们虽然为失去同胞而悲痛，但此刻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开始逐一清理战场上剩余的机器人。
或许是气势上占了上风，原本顽抗的机器人开始逐渐撤退，火力也明显减弱。几乎脱力的吴高拄着枪坐下，庆幸自己使用的是高爆弹药——尽管他付出了最后一条完好腿的代价。
娜娜哭花了脸跑过来，看来她没事。以那些“上等人”的行事风格，只要不过分追击，他们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吴高看着这个一边抽泣一边为他包扎的小丫头，思考着未来的出路。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但熟悉的声音传来：“妈的，来个人帮帮忙！”
那是王翼！娜娜听到声音，立刻撒腿跑了过去...
吴高笑了笑：“果然，你们联盟的家伙都是死不掉的怪物。”
“是我们的物资车！它们还没开走，快！”幸存者们很快发现，存放武器和收集来的菌菇的物资车并未远离，只是停在了一个角落。
看到自己的武器和物资，人们谨慎地向前移动，但一接触到自己的武器，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虽然比之前理智了一些，但他们还是一步一步地向车辆靠近。
确认安全后，大家一拥而上。在现在的情况下，只有武器才能给他们真正的安全感。那些因中毒或谨慎而留在后方的人，看到前方没有危险，也加快脚步向物资车走去。
似乎是计划彻底失败，剩余的机器人全部消失了踪影。人们开始处理同伴的遗体，并回收武器。
然而，危机解除后，原本同生共死的幸存者之间却产生了分歧。一些人希望离开这个地方，尽管别处可能同样是地狱，但至少没有那个装备精良的集团；另一些人则因为亲友在刚才的战斗中丧生，坚决要留下来报仇雪恨；还有一部分人持观望态度，认为应该先了解情况再作决定。
观望派相对冷静，但其他两派却互不相让。物资虽然不少，但不足以支持所有人的计划，每一派都想要独占资源。
或许这就是人性——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选择是唯一的正确。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在面对抉择时却各执己见。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上等人”能够安稳地统治他们：除了物资和组织性外，他们还有统一的指挥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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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争执不休时，几声巨大的爆炸突然在周围响起。两辆物资车底部同时爆炸，冲击波和碎片造成了惨重伤亡。混乱中，不知是谁开了第一枪，人们在尚未发现敌人的情况下就开始胡乱射击。恐惧和混乱让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
“差不多了，可以投入军用机器人了。高远，你必须坚守信号塔。放心，即使是A919的远程模式也威胁不到这里。”
没等高远回应，屏幕那头的人就切断了通讯，没有给他任何其他指令。高远深深呼出一口气：“妈的，吓死我了。看来以后没这种好事了。算了，只要不死，怎样都行。不过这些人真可怕，几下就解决了问题。幸好我不是他们的敌人。去死吧，垃圾们！你们生来就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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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高看着内部的混乱，明白希望正在再次远离。如果大家在拿到武器后立即转移，或者先检查情况，至少先移动到开阔地带，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这就是权力的欲望——每个人都想在开始时确立自己的地位，希望别人认同自己。
“王翼，身体还要多久恢复？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撑不到吃晚饭了...”吴高的双眼突然流出血泪，这是身体自动报警的状态。即使是统一的专业狙击手，也不敢轻易尝试这种极限状态，但已经孤注一掷的吴高别无选择。
进入这种状态后，吴高的肉眼已经失去作用，A919的狙击镜成了他新的眼睛。他的狙击能力因此提升了一个档次——原本需要使用狙击模式才能命中的目标，现在用普通模式就能准确击中，而且是绝对命中！
吴高开始了最后的攻击。原本需要多次射击才能摧毁的机器人，现在只需一枪就能命中警用装甲的焊接点。平均三到四枪，就有一台机器人报废。
即使是军用机器人，这些量产型也不过是炮灰部队，除了几台明显有人为操控的特例外，大部分不是被吴高击伤，就是因优先保护军用单位的程序设置而被误伤。
但好景不长，吴高的个人表演很快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除了少数负责补刀的单元外，其余机器人全部向吴高冲来，而且每台机器人的间隔都经过精确计算，迫使吴高必须大幅调整枪口才能瞄准。
作为机器，它们没有任何恐惧，除了命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它们的行动。
很快，吴高身上又多了几个弹孔。一台军用机器人显然被人为控制，进入了狙击模式。与此同时，副作用的阴影开始笼罩吴高，原本清晰的“视野”逐渐模糊，他已经无法进行精确反击。
但还有一个办法。庆幸的是，王翼当时连弹箱一起拆了下来...吴高可以疯狂地展开弹幕射击。虽然对方只要发动一次死亡冲锋就能解决他，但他们显然不想再承受损失，于是转为防御姿态。
只见所有的人形机器人全部蜷缩成箱状，只留下偶尔射击的枪口，静静地等待吴高的弹药耗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已经全身是血的吴高完全靠意志力支撑着。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老头子，左侧山谷47.5，干！！！”
吴高立即切换回狙击模式，开始向远处扫射。几乎同时，一个角落里冲出一个身影，疯狂地向森林方向奔去。如果不是通过远程监控系统，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人类——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这不像是奔跑，更像是没有间隔的跳跃。
屏幕前的人惊讶道：“是以前联盟的士兵吗？这是个问题。看来以后要调查清楚对方的背景了，那些酒囊饭袋。”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飞快操作。三台军用机器人解除防御模式，一台切换成燃烧弹向远处的狙击手射击，另外两台则切换成追击模式，向逃跑的人追去。
一发燃烧弹很快将那片区域变成火海。之前因担心被空中拦截而未曾使用的弹药，现在终于找到了发射的机会。燃烧弹的热浪和火焰很快将吴高化为焦炭，但即使失去了生命，他手中的A919似乎承载着他的意志，继续发射着高爆弹药...
另一边，两台军用机器人紧追不舍，留下来补枪的警用机器人也开始扫射。逃跑的人似乎害怕怀中的东西受到攻击，开始不断闪避，但这给了后面两台军用机器人机会，它们逐渐拉近距离，准备终结目标的生命。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几乎同时，所有进入狙击距离的枪声戛然而止，机器人如同断线般停止了动作。对方似乎在断开连接前启动了备用模式，但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目标再次拉开了距离。
重新开始阻击的机器人只能在远处扫射，而对方似乎毫无感觉，只是一味向前冲，留下一地鲜血。奇怪的是，那些鲜血如同开水般迅速蒸发...
仿佛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一直射击的A919和支撑它的老人同时倒下，在火海中缓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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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解释一下，为什么那点流弹会对信号塔构成威胁？”屏幕中传来的声音依然没有感情，但隐约带着一丝怒气。
高远全身大汗地跪在地上：“我一定会将功赎罪的，请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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