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来了电话,怎么不接啊?”“老华”从镜中伸出一只手,手机在掌心中震动。
当小禾冲进大门时,魔花的藤蔓已是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个图书馆,落地窗在白炽灯的映射下,成了排排魔镜。
小禾最先发现了老华,他正痴痴得对着窗子傻笑。角落里有根带刺的枝头突然窜起,迅速向其逼近。而老华居然在犹豫着去接应那根毒刺。
“老……”小禾刚想叫住同僚,窗子里出现了那位少女,此刻她正穿着红色的长裙。
“小禾……”声音虚脱柔弱,似是病得很重。小禾的心瞬间被揪住。
“什么?你被哈佛大学破格录用了?!”镜中的“老华”兴喜若狂地听着儿子的喜讯;镜外的老华却握着带刺的枝蔓。已是伤痕累累了,鲜血在喷流。老华却不以为然,着了魔般,将枝蔓对着耳朵,好似真的在接电话,好似心中的梦真得实现了,“儿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遗传我的聪明才智的……”
小禾的手也早被枝蔓缠破,但他脸上却是一副被姑娘牵住的幸福表情。
“哈哈哈……没有那么好,我的论文不过是一笔粗文,没你们说的那么好的……”二楼的角落里,馆长对着窗子自言自语,血在指尖滑落,滴在泛滥的花海上。
“李医生,你为何在镜子里呢?”病号少女慢慢走向二楼的镜子,她是此刻最后在作挣扎的人。魔花在土壤中不尽躁动,一道大餐就快到手了。
“恪儿,这花真的能治你的病,你要相信那个好心的叔叔,他可是这图书馆的馆长啊!”说着,镜中的“李医生”便伸出了一只手。
镜中之影,唱着心中欲望魔音。从未涉足社会的恪儿又岂会有丝毫怀疑?当她将手搭上“李医生”时,利刺划开稚嫩的皮肤,鲜血溢淌,就在它滴进花瓣的那一刻,魔花瞬息化作了烟,浓浓的黑雾里灼着焦味。
名叫恪儿的少女得了血癌,血里有破坏一切免疫功能的极致毒物,人贪花更贪,魔花害人终害己,因为“毒血”反断了自己的信命。
小禾、老华、馆长都顿然惊醒,悔恨到说不出一句话。他们打开了窗,厚重的魔烟被黎明吸出窗外,各种滋味心头留。
“所以偷偷跑来图书馆,果然是没意义的,我的病终究还是没得治。”泪花洒落,恪儿绝望地坐在地板上,冰意刺骨。
小禾这才发现二楼的恪儿,便直冲了上去。见其手指流血,竟直接抓来塞进嘴里,用口水消毒。这粗犷得情不自禁,瞬间吓着姑娘,她挣脱欲逃,却是晕眩无力,也只能又惊又怕得任人摆布。
“快去医院吧。”老华吼了一声。
“恩……”馆长从角落里赶了过来,将自己伤口紧急处理后,他扶起少女,协着小禾直奔出门。
汽车刚发动引擎,恪儿便晕了过去。馆长、老华和小禾逃避着互不交视,没人敢职责谁,也没人说丧气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已毫无意义了。小禾焦虑地守着恪儿,黎明下的小城在窗外飞逝。
浓稠的雾融进厚重的霾,霾下有座城,贪婪作砖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