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追凶》第一章：海螺沉潮凌晨三点的海

《溺海追凶》第一章：海螺沉潮（1500字）

凌晨三点的海岸线，潮水正疯了似的往岸上涌。沈砚踩着湿透的警靴，鞋底碾过沙滩上散落的贝壳碎片，咸腥的海风裹着雨丝砸在脸上，混着远处警戒线外隐约的人声，格外刺耳。

“沈队，死者张茂，男，45岁，本地水产批发商，今早五点被晨练的渔民发现漂在防波堤下，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年轻警员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递过来的尸检初报被海风刮得边角发卷。

沈砚没接，目光落在沙滩上那枚孤零零的海螺上。海螺通体泛着浅灰，壳口沾着些许湿润的沙粒，与周围被潮水冲刷得平整的滩面格格不入，像是被人刻意留在这的。他弯腰捡起，指尖触到壳身的凉意，忽然想起五年前母亲失踪后，也是在这片海域，他同样捡到过一枚纹路相似的海螺，只是那时海螺里灌满了海水，倒出来时带着淡淡的腥气，像无声的叹息。

“死者体表无明显外伤，肺部灌满海水，初步排除机械性窒息，具体死因得等尸检报告。”法医蹲在尸体旁，口罩上凝着水珠，“奇怪的是，肺部海水里检测出一种罕见微生物，常见于深海海螺的内腔，岸边很少见。”

沈砚握紧手里的海螺，指节泛白。张茂的名字他有印象，三年前母亲经手过一起水产走私案，张茂是关键证人，可最后案子不了了之，母亲却在不久后离奇失踪，半年后才在远海发现遗体，死因同样是溺水，肺部也有不明异物，只是当时技术有限，没能查出具体成分。

“现场有没有目击者？张茂昨晚的行踪查清楚了吗？”沈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海风把他的警服吹得猎猎作响，后背早已被雨水浸透，却没半点知觉。

“昨晚台风过境，海边没什么人，附近监控也被风吹坏了。调取张茂的行车记录仪，最后画面停在昨晚九点半，他把车停在海边一家叫‘潮声’的书店门口，之后就没了踪迹。”警员翻着记录，语气愈发谨慎，“那书店开了五年，老板叫林野，女，28岁，没什么不良记录，就是平时话很少，几乎不跟周围商户来往。”

沈砚抬头望向远处，防波堤尽头隐约能看到一间低矮的店面，招牌上“潮声书店”四个字被雨水打湿，在昏暗的天光下只剩模糊的轮廓。他把海螺揣进警服口袋，壳身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去书店看看。”沈砚转身迈步，湿透的警靴踩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转瞬又被涌上来的潮水抹平，就像那些被刻意掩盖的过往，看似消失，实则早已沉在潮底，等着被再次掀起。

书店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屋内暖黄的灯光漫出来，驱散了门外的湿冷，空气中混着旧书的油墨香和淡淡的海盐味，格外舒缓。

柜台后坐着个女人，穿着浅灰色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指尖正摩挲着一本摊开的旧书，听到动静抬眼看来。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平静无波，看向沈砚的目光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

“警官，要找书吗？”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海风般的柔和，指尖依旧停留在书页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沈砚目光扫过屋内，书架上摆满了各类旧书，角落里放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十几枚大小不一的海螺，和他口袋里那枚纹路相似。“昨晚九点半到十二点之间，你见过张茂吗？他把车停在你店门口。”

林野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目光落在他胸前的警徽上，又缓缓移开：“台风天客人少，我九点就关店了，没见过什么张茂。海边风大，或许他只是临时停车避雨，又去了别的地方。”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有些反常。沈砚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破绽，可那双眼睛始终澄澈，没有半点慌乱。他走到角落的玻璃罐前，指尖隔着玻璃触碰罐壁，里面的海螺静静躺着，壳身泛着温润的光。

“你喜欢海螺？”沈砚忽然开口，目光依旧落在玻璃罐上。

林野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看书，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门外的风声掩盖：“海边长大的人，总免不了捡些这些东西，算是个念想吧。”

沈砚没再追问，转身走出书店。推开门的瞬间，海风再次涌来，带着咸腥的凉意，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海螺，忽然觉得那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钻进心里，让他莫名想起五年前母亲失踪那天，也是这样的台风天，潮水汹涌，像是要把所有东西都吞进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