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时，天已经亮了，雨停了，海风却依旧凛冽，吹得警局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沈砚把口袋里的海螺放在桌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壳身的纹路，桌上摊着两份文件，一份是张茂的尸检报告，一份是五年前母亲的案件卷宗。
尸检报告上明确写着，张茂肺部的罕见微生物，与深海海螺内腔的微生物完全吻合，且体内检测出微量镇静剂成分，推测死前曾被人注射药物，失去反抗能力后溺水身亡。而五年前母亲的尸检报告里，虽然没有明确标注微生物种类，但描述的“不明絮状异物”，与张茂体内的微生物形态极为相似。
“沈队，张茂的社会关系查清楚了，他这些年靠水产走私发家，得罪了不少人，还有好几笔巨额欠款没还。另外，我们查到他三年前参与过一起海域侵占案，当时的受害者是……沈队，是你母亲。”年轻警员站在桌前，语气有些犹豫，递过来一叠资料，不敢抬头看沈砚的脸色。
沈砚接过资料，指尖微微发颤。三年前母亲负责的海域侵占案，涉案人员不止张茂一人，还有一个以赵坤为首的团伙，他们伪造文件，强行侵占了十几户渔民的海域，母亲当时全力调查，却遭到多方阻挠，最后案子不了了之，没过多久，母亲就离奇失踪了。
“赵坤现在在哪？”沈砚的声音很低，压着心里翻涌的情绪，目光落在资料上赵坤的照片上，照片里的男人满脸横肉，眼神凶狠，透着一股嚣张跋扈的气焰。
“赵坤现在是本地最大的水产集团老板，势力很大，这些年没人敢动他。我们查了张茂最近的行踪，发现他死前三天见过赵坤，两人在一家茶馆谈了很久，具体内容不清楚。”警员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沈砚合上资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母亲总是穿着整洁的警服，眼神坚定，每次出门前都会摸了摸他的头，说“阿砚，等妈妈回来”。可那一次，母亲再也没回来，留下的只有一桩悬案和无尽的思念。
他忽然想起书店里那个叫林野的女人，想起她屋里玻璃罐里的海螺，想起她平静无波的眼神。她的书店就在海边，开了五年，刚好是母亲失踪的时间，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再去查一下林野的背景，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五年前她来这里之前的经历。”沈砚睁开眼，眼神变得坚定，指尖再次落在桌上的海螺上，“另外，调取张茂和赵坤见面的茶馆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警员应声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沈砚一人，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桌上的卷宗上，却驱不散他心里的阴霾。他拿起母亲的案件卷宗，一页页仔细翻看，忽然发现卷宗最后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写着“潮声、海螺、真相”六个字，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下的。
潮声？是那家潮声书店吗？沈砚心里一动，母亲失踪前，是不是去过那家书店？是不是见过林野？纸条上的海螺，又和张茂、母亲体内的微生物有什么关系？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越发觉得，林野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下午的时候，警员把林野的背景资料送了过来。资料显示，林野五年前从外地来到这里，租下了海边的店面开了书店，之前的经历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独自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平时很少出门，除了采购生活用品，几乎都待在书店里。
“监控查到了，张茂和赵坤在茶馆见面时，聊得很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赵坤离开时，脸色很难看，还说了句‘你等着’。”警员说道，递过来一段监控视频。
沈砚点开视频，画面里张茂和赵坤坐在茶馆角落，两人争执不休，赵坤情绪激动，拍了桌子，张茂却一脸无所谓，最后赵坤起身离开，嘴里确实嘟囔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能看出他很愤怒。
“赵坤有作案动机，但他有没有作案时间？”沈砚问道，目光紧盯着视频里的赵坤。
“赵坤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有不在场证明，他当时在参加一个商业晚宴，很多人都能作证。”警员摇摇头，语气有些失落。
线索又断了。沈砚揉了揉眉心，心里有些烦躁。他拿起桌上的海螺，起身走出办公室，决定再去一趟潮声书店。或许，从林野那里，能找到一些不一样的线索。
再次来到书店时，店里没有客人，林野依旧坐在柜台后看书，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显得格外安静。听到风铃响，她抬眼看来，看到是沈砚，眼神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警官，又有什么事吗？”林野放下书，语气依旧平静。
沈砚走到柜台前，把海螺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这枚海螺，你见过吗？”
林野低头看向桌上的海螺，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摇了摇头：“海边的海螺都差不多，我记不清了。”
“五年前，我母亲失踪前，来过这里吗？”沈砚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林野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记不清了，来店里的客人很多，我不会特意记某个人。”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可沈砚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着林野，忽然想起母亲纸条上的“真相”二字，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或许，林野知道当年的真相，只是不愿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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