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北疆,风里多了几分清冽,田埂上的青稞渐渐泛黄,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麦秆,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清甜。夏禾每日除了打理府中琐事,便是带着孩子们去田间查看收成,或是教流民子弟识字读书,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这日午后,青禾捧着一封书信匆匆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小姐,京城来的信,是镇国公府萧老夫人寄来的,还有给小公子和小小姐的礼物呢。”
夏禾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书信,指尖抚过熟悉的字迹,眼底漾开暖意。自三年前平定北狄乱党后,她与萧策便再未回过京城,一来是北疆军务繁忙,萧策无法脱身;二来是他们早已爱上这片土地,只想守着百姓与家人,安稳度日。萧老夫人虽念着他们,却也知北疆的重要性,从未催促,只是时常寄来书信与衣物,叮嘱他们好生保重。
拆开书信,萧老夫人温和的话语跃然纸上,先是询问了他们的近况,又细细叮嘱夏禾照顾好身体,切勿过度操劳,随后提及京城的琐事——镇国公府一切安好,萧策的弟妹们也已长大成人,各自成家立业,还特意提到,当年被流放的晚星,在流放地勤恳劳作,去年已被赦免,如今在京城的一家布庄做活,日子过得安稳。
看到“晚星”二字,夏禾心头微微一动。晚星是林沫最信任的丫鬟,当年助纣为虐,犯下过错,被流放三千里,如今得以赦免,也算善终。她想起晚晴时常念叨姐姐,便提笔在回信中提及晚星的近况,嘱咐萧老夫人若是方便,可让晚星与晚晴通封信,解姐妹相思之苦。
“小姐,萧老夫人还寄来了好多绸缎和点心,都是小公子和小小姐爱吃的桂花酥。”青禾一边整理着包裹,一边笑道,“还有给您的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真是太精致了。”
夏禾笑了笑,看向不远处正在摆弄玩具的萧念安与萧念禾,眼底满是宠溺:“把点心分给孩子们,绸缎留着,等过几日给孩子们做新衣裳。对了,晚晴呢?让她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跟她说。”
不多时,晚晴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忙碌后的红晕:“少夫人,您找我?”
“嗯。”夏禾将书信递给他,“你看,萧老夫人寄来的信,里面提到了你姐姐晚星,她去年已被赦免,如今在京城的布庄做活,一切安好。”
晚晴接过书信,手指微微颤抖,目光落在“晚星”二字上,泪水瞬间涌了出来。这些年,她一直牵挂着姐姐,却因身份悬殊,又隔着千山万水,从未有过姐姐的消息,如今得知姐姐安好,还得以赦免,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晚晴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终于知道姐姐的消息了,我好想写信给她,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别着急。”夏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已经在回信中嘱咐萧老夫人,让她安排晚星给你写信,以后你们姐妹就能常联系了。等明年开春,若是北疆局势安稳,我便让你回京城一趟,与你姐姐团聚。”
晚晴连忙擦干眼泪,跪地磕头:“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起来吧。”夏禾扶起她,“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多礼。你安心做事,好好等着消息便是。”
晚晴应声起身,脸上满是喜悦与感激,转身下去打理事务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青禾看着晚晴的背影,笑道:“小姐,您真是心善,不仅收留了晚晴,还帮她寻找姐姐,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早已将她们姐妹忘在脑后了。”
夏禾轻叹一声,目光望向窗外:“晚星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如今得以赦免,也算她自己改过自新的结果。晚晴更是无辜,这些年勤勤恳恳,从未有过半分异心,帮她姐妹团聚,也是应该的。”
她顿了顿,又道:“当年的事,林沫、林玥、太尉、贵妃,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结局,晚星姐妹,不该再为那些人的过错,承受更多的苦难。我们守护北疆,守护的不仅是家国安宁,也是这些平凡人的烟火气,不是吗?”
青禾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小姐说得是,您和将军,都是心装百姓的人,难怪北疆的百姓都那么敬重你们。”
夏禾笑了笑,拿起笔,继续给萧老夫人回信,细细诉说着北疆的近况——今年收成喜人,流民们都已安居乐业,孩子们乖巧懂事,萧策军务虽忙,却也一切安好。字里行间,皆是岁月安暖的细碎与温柔。
夜幕降临时,萧策从军营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尘土气息。夏禾将书信递给他,笑着道:“母亲寄来的信,提到晚星已经被赦免,在京城安了家,我答应晚晴,明年开春让她回京城与姐姐团聚。”
萧策接过书信,快速翻阅一遍,点头道:“好主意,晚晴这些年确实不易,帮她姐妹团聚,也是应当的。另外,母亲在信中提到,皇上近期可能会派使者来北疆巡查,一来是查看北疆的民生与军务,二来是想召我们回京城小住几日,也好让孩子们认认亲。”
夏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也好,孩子们长这么大,还从未回过京城,从未见过国公府的亲人,是该回去看看。只是北疆的事务,怕是离不开你。”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萧策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若是使者真的来了,我便让岳父大人暂且主持北疆军务,我们带着孩子们回京城小住一月,看看母亲和家人,处理完琐事便立刻回来。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不会离开太久。”
夏禾点头,心中泛起一丝期待。她虽偏爱北疆的安稳,却也念着京城的亲人,更何况,孩子们也该去见见从未谋面的祖母与亲友,看看萧策长大的地方。
夜色渐深,屋内烛火摇曳,萧策与夏禾并肩坐在书桌前,一边看着孩子们熟睡的脸庞,一边商议着回京城的琐事。窗外,星光璀璨,洒在北疆的大地上,静谧而祥和。那些过往的伤痛与阴谋,早已被岁月温柔抚平,留下的,是对亲人的牵念,对未来的期许,以及对这片土地深深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