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光微露，一夜未眠的林高远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总局训练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让他瞬间愣住，脚步也随之停顿。或许是心里始终放不下吧。

“乒乒乓乓”的击球声在空旷的场馆内回荡，此起彼伏。林高远机械地挥动球拍，一次又一次将球狠狠砸向对面，仿佛要把全部的注意力都埋进这单调的节奏里。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却那张挥之不去的脸。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像是某种情绪无声地炸裂。旁边的队友默默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林高远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队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远哥……我刚刚在办公室看到曼昱姐了！”

“啪！”他手中的球猛然飞出老远，撞在墙上弹回来，发出最后一声闷响。林高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球拍，转身朝外面走去。他的步伐从大步流星逐渐加快，到了办公室门口时已是疾步如风。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荡——她不在。

“曼昱去训练场了。”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

林高远立刻掉头往训练场跑。刚进门，他就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王曼昱站在球台边，比起以前瘦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更加修长纤细。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她微微侧身回头，两人的视线刹那间碰撞在一起。

她眉眼间的稚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成熟与疏离。那双曾含笑的眼睛如今波澜不惊，像一片幽深的潭水，纵使有人跌入，也不会激起一丝涟漪。林高远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眼中满溢着忧伤，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

然而，王曼昱仅仅扫了他一眼便冷冷移开目光，连片刻停留都不愿意施舍。那份陌生与冷漠如同利刃一般刺进林高远的心底，让他猝不及防地意识到：原来最痛的不是思念，而是她眼中早已没有了自己的踪迹。

林高远勉强收起情绪，也转过身继续训练。两人各自投入动作，但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状态并不在线。偶尔的失神和迟缓暴露了一切。

下训后，王曼昱坐在场边收拾东西。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怎么了？”她依旧低着头整理背包，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动。

一阵沉默。

“曼昱，我们谈谈。”林高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的情绪。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好。”她的回答简洁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两人回到曾经在北京的小公寓里。密码还是那个熟悉的数字组合，仿佛从未改变过。屋内的陈设一如从前，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气味都未曾变过。王曼昱走进客厅，在沙发坐下，环顾四周，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

林高远径直走向厨房，熟练地开始做饭。锅铲与锅壁轻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混合着油烟升腾的滋啦声，为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烟火气。然而，那些几乎全新的女性用品摆在角落的柜子上，扎痛了王曼昱的眼睛。还没等她细想，林高远温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昱，吃饭啦。”

这一声呼唤像极了多年前某个温暖的黄昏，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可不知为何，这次却令她鼻尖一酸。

饭桌上，两人埋头吃着，谁也没说话。林高远时不时夹菜给她，筷子碰到盘子时发出细微的声响。米饭塞入口中，却嚼出了苦涩的味道。

吃完饭后，两人各自靠在沙发的一端，气氛尴尬又沉重。他们都试图等待对方开口，可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里只剩下钟表滴答作响的声音。

终于，林高远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不走了？”

“嗯。”王曼昱轻声回应，尾音几乎被空气吞没。

接着，又是漫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