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九重天阙的雪，总带着三分凛冽的仙泽。

灵汐殿的鎏金铜铃第三次作响时，沈清寒正将最后一枚锁魂钉按进阵眼。指尖凝结的玄冰灵力尚未散去，殿门便被一股霸道的烈焰气息撞开，燎原的火光中，萧烬野玄色战甲染着霜雪，墨发随气流翻飞，一双凤眸燃着怒意，却又藏着几分难辨的复杂。

“沈清寒，你当真要助天族困我？”他声线低沉，带着刚从锁妖塔突围的沙哑。战甲上的裂痕还在渗着暗红血珠，那是天族修士联手造成的伤，却偏偏与沈清寒布阵时惯用的冰棱切口如出一辙。

沈清寒转身时，素白广袖扫过案上的阵图，眸光冷冽如昆仑冰峰：“萧尊身为魔界之主，擅闯九重天掠夺灵脉，我身为天族执法长老，自然要阻你。”她指尖微动，身后十二柄冰刃即刻出鞘，寒气逼得殿内烛火都缩了缩。

谁也没提三百年前那场荒唐的婚约。彼时天族欲与新崛起的魔界修好，将天赋异禀的她指给了刚统一魔界的萧烬野。大婚之夜，两人却在凤帷之中拔剑相向——他疑天族设伏，她恨魔界屠戮天族使者，那场未完成的婚礼，终成两界笑柄，也成了彼此心尖拔不掉的刺。

萧烬野嗤笑一声，掌心燃起暗红魔焰：“阻我？你可知天族掠夺的灵脉，本就是魔界遗失的上古本源？”魔焰化作利爪，直逼沈清寒面门，却在触及她颈间半块凤玉时骤然收力。那是当年婚典上，他亲手系在她颈间的信物，如今只剩半块，另一半据说在他突围时被天族长老击碎。

沈清寒侧身避开，冰刃直刺他心口要害，却在看清他战甲下的旧疤时微微凝滞——那是三百年前她为护他，替他挡下的天雷印记。就是这片刻迟疑，萧烬野已扣住她手腕，烈焰与寒冰在两人掌心相撞，激起漫天细碎的灵光。

“你敢说，当年信中所言，全是虚言？”萧烬野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魔界特有的沉香，“你说待我平定魔界内乱，便与我共守两界安宁，这话，是骗我的？”

沈清寒心头一震，指尖灵力险些溃散。当年她确实写过那封信，却在送出后得知魔界突袭天族驿站，三百使者无一生还。她以为是他背信弃义，却不知那封信根本未到他手中，而是被野心勃勃的天族大长老截下，篡改内容挑起两界战火。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她猛地抽回手，冰刃再次出鞘，“今日你若不退回魔界，休怪我不念旧情！”

两人在灵汐殿内酣战起来。冰刃与魔焰碰撞的轰鸣震得殿顶琉璃瓦簌簌作响，凤帷被灵力撕裂，化作漫天纷飞的锦帛。沈清寒的冰阵困不住萧烬野的烈焰，萧烬野的魔功也伤不了沈清寒的护体仙光，他们太了解彼此的招式，就像了解彼此藏在冷漠下的执拗。

激战正酣时，殿外突然传来天族大长老的冷笑：“沈长老果然不负所望，待我拿下这魔头，便奏请天帝，废去你这通魔的罪名！”话音未落，数十道金光符咒破空而来，目标竟是同时指向沈清寒与萧烬野。

沈清寒瞳孔骤缩，下意识挡在萧烬野身前，玄冰结界瞬间展开。符咒撞在结界上，炸开刺眼的光芒，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这符咒上的灵力，竟与当年屠戮天族使者的邪力同源！

“果然是你。”萧烬野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凤眸中怒意更盛，掌心魔焰暴涨，“三百年前的事，是你搞的鬼！”

大长老立于殿外云端，桀桀笑道：“若不挑起两界战火，我如何能借天帝之手铲除你们这两个眼中钉？沈清寒，你天赋太高，萧烬野，你太强，唯有让你们自相残杀，我才能稳坐长老之位！”

真相如惊雷炸响，沈清寒望着萧烬野眼中的了然与疼惜，心中积压三百年的怨气与误解轰然消散。她拭去嘴角血迹，冰刃与萧烬野的魔焰同时指向大长老，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已然达成默契。

“今日，便清算这笔旧账。”沈清寒的声音带着决绝，玄冰灵力与萧烬野的烈焰灵力缠绕交织，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光柱，威力远超两人单独作战。

凤帷残片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联手喝彩。大长老的符咒在双强合力下不堪一击，惨叫声中，他的真身显露，竟是一只修炼万年的玄龟精。

尘埃落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