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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来客

两周后的清晨,许知夏正在擦拭咖啡机,门铃清脆的响声让她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欢迎光临。"

她习惯性地说道,然后抬起头——

周子安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深灰色毛衣和牛仔裤,白大褂不见了,但那双眼睛依然带着她熟悉的疲惫与温柔。他站在那里,仿佛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进来。

"周子安?"许知夏放下抹布,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终于来了!"

周子安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微笑,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对不起,"他轻声说,"我...我应该早点来的。"

许知夏快步走向他,心中的疑惑与思念在这一刻化作一个紧紧的拥抱。周子安愣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回抱住她。他的身体有些凉意,肩膀却比上次见面时挺直了一些。

"你瘦了。"许知夏在他耳边轻声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新的古龙水气息。

"你烤的饼干很受欢迎。"周子安轻声回应,松开她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我带了礼物。"

许知夏接过瓶子,里面依然是干燥的咖啡花,但这次还夹杂着几片绿叶。"医院花园里的,"周子安解释道,"秋天了,它们快凋谢了,但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许知夏小心地捧着瓶子,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我很喜欢。"她轻声说,"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珍贵。"

周子安的耳根微微泛红,他走向柜台,目光落在许知夏为他准备的杯子上——那是他常用的蓝色马克杯,里面已经倒好了热气腾腾的美式咖啡,不加糖。

"你记得。"他轻声说,拿起杯子时手指不经意间擦过许知夏的指尖。

"当然记得。"许知夏开始为他准备饼干,"你上周三和周五都'来'了,张阿姨告诉我了。她说你问了我的近况。"

周子安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咖啡杯中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我...我本想亲自来的。"他低声说,"但情况比较复杂。"

许知夏将饼干放在他面前,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医疗事故调查?"她轻声问,"晋升的事?"

周子安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感激。"你听说了。"他确认道,而不是询问。

"张阿姨告诉我的。"许知夏诚实地说,"她说你暂时恢复了门诊,但手术资格还被冻结。"

周子安的肩膀微微垮下,他拿起一块饼干,却没有立即吃。"是的,"他承认,"委员会给了我一个观察期。如果接下来的三个月没有重大失误,可能会恢复部分权限...但副主任的位置已经确定了其他人选。"

许知夏静静地听着,然后推给他一杯温热的牛奶。"吃点甜的,"她轻声说,"你看起来需要补充糖分。"

周子安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总是这样,"他轻声说,"试图照顾每一个人。"

"你也一样。"许知夏回应,"即使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你还在关心别人。"

两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一瞬,然后周子安突然问道:"那个...周予辰,后来怎么样了?"

许知夏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来过几次,"她简短地回答,"试图说服我卖掉咖啡店。我拒绝了。"

周子安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只是言语上的,"许知夏轻描淡写地说,但周子安能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影,"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子安没有追问,但许知夏注意到他将饼干咬了一口后,咀嚼的动作变得缓慢而用力,仿佛在克制某种冲动。

"你的咖啡,"周子安突然说,"比上周更好了。"

许知夏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我一直在练习。"她回答,"我想做出最适合你的味道。"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为这个普通的早晨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但许知夏注意到,周子安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外,似乎在警惕什么。

"你在担心他吗?"许知夏轻声问,"周予辰?"

周子安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他...不太可能就此罢休。"他承认道,"他父亲在商界有些影响力,而我...现在的处境比较敏感。"

许知夏放下手中的活计,认真地看着他。"那我们就一起面对。"她轻声说,"你不是一个人,周子安。"

周子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动摇,然后是深深的感激。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许知夏的手上。"谢谢你。"他轻声说。

就在这时,咖啡店的门铃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许知夏和周子安同时转头——

周予辰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健壮的陌生男子,一看就不是善类。

"哟,这不是我们的周大医生吗?"周予辰夸张地挥手,"躲了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

店内的其他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许知夏感到一阵紧张,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继续擦拭咖啡杯。

"予辰,我说过不希望你再来这里。"许知夏冷冷地说,没有抬头。

"不希望?"周予辰冷笑一声,"我可是来谈生意的,许老板。我父亲对这家小破店很感兴趣,想收购下来重新装修。当然,他会给出'合理'的价格。"

周子安站起身,挡在许知夏面前。"她说了不希望,"他声音平静但坚定,"你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周予辰挑了挑眉,目光在周子安和许知夏之间来回移动。"哟,护花使者又回来了?"他讥讽道,"我听说你被停职了,周医生?怎么,来咖啡店找安慰?"

"周予辰。"周子安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她远点。"

"否则呢?"周予辰挑衅地向前一步,"你要像上次一样,用你那可悲的医德教训我?"

许知夏感到周子安的身体微微紧绷,她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别理他,"她低声说,"我们不理他。"

但周予辰不打算放过他们。"怎么,周医生?"他继续挑衅,"不敢说话了?还是说...你其实根本配不上这身白大褂?"

周子安深吸一口气,然后突然向前一步,直面周予辰。"你想要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钱?名声?还是单纯看别人不顺眼?"

"我想要什么?"周予辰夸张地大笑,"我想要这家店!这个位置太好了,正适合开连锁咖啡的分店。至于你..."他转向许知夏,"许大小姐,何必委屈自己在这种地方端咖啡?跟我回去,我父亲可以给你安排更好的工作——比这个穷酸医生强多了。"

许知夏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周予辰,"她清晰而坚定地说,"这是我用自己的积蓄开起来的店,我热爱这里,不会卖给你。请你离开。"

"热爱?"周予辰嗤之以鼻,"你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了吧?我听说上个月的账单——"

"够了!"周子安突然提高声音,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立即离开,否则我将报警处理骚扰指控。"

周予辰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惊讶,但很快被愤怒取代。"你威胁我?"他指着周子安,"一个被停职的医生?"

周子安没有理会他的指责,而是转向那两个健壮的男子。"你们也一样,"他平静地说,"现在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两个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评估局势。许知夏紧张地抓住柜台边缘,但她惊讶地发现,那两人竟然在周子安平静的目光下缓缓后退。

"我们走。"周予辰最终咬牙切齿地说,"但这不是结束,周子安。你和这个咖啡店...都不会有好下场。"

三人离开后,店内一片寂静。许知夏感到双腿发软,她扶住柜台才没有跌倒。

"你没事吧?"周子安立即转向她,声音中充满关切。

"我没事。"许知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你刚才吓到我了。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周子安的肩膀微微垮下,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那只是...一种职业习惯。"他轻声解释,"当面对紧急情况时,医生需要展现出权威和决断力...即使实际上内心也很害怕。"

许知夏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并不是真的那么强硬?"她轻声问。

周子安苦笑了一下。"不,我其实很害怕。"他承认道,"尤其是...当涉及到你时。"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许知夏心中某个紧锁的部分。她走向周子安,轻轻抱住他。"谢谢你,"她轻声说,"为我站出来。"

周子安回抱住她,这一次的拥抱比之前更加坚定,更加温暖。"我会的,"他轻声承诺,"无论何时。"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咖啡机的嗡鸣声和远处街市的喧嚣仿佛都变得遥远。在这个小小的咖啡店里,两个受伤的灵魂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我有个提议,"许知夏突然说,打破了温馨的沉默,"今晚...你愿意和我一起吃晚饭吗?不是咖啡店,是我家。我...我想为你做顿饭。"

周子安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很乐意。"他轻声回答,"但...我得警告你,我厨艺很差。"

"没关系,"许知夏笑着回应,"我可以教你。"

周子安看着她,眼中的疲惫似乎被某种温暖的光芒所取代。"那...六点?我去接你。"

"好。"许知夏点头,心跳加速,"六点。"

当周子安离开咖啡店后,许知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她知道自己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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