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体育课的哨声刺破午后的燥热，八百米测试的终点线前聚着不少看热闹的同学。祁筱冲过终点时，额角的薄汗顺着冷白的脸颊滑落，浸湿了校服领口，呼吸略有些急促，却依旧维持着冷淡模样，抬手随意抹了把汗，眼神扫过跑道时，刚好撞上屿白的目光。

屿白刚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冲线，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上挂着张扬的笑意，半点不见疲态。他朝着祁筱小跑过来，手里捏着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祁哥可以啊，比上次快了五秒，总算不用在及格线徘徊了。”语气欠揍，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夸赞。

祁筱没理他，转身想去拿石阶上的水瓶，手腕却被屿白一把攥住。少年的手掌温热，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跑这么急，渴了吧？”屿白把矿泉水往他嘴边递了递，“刚买的，没喝过，给你润润喉。”

祁筱挑眉，眼神落在被攥住的手腕上，语气平淡：“松手。”

“先喝水。”屿白没松，反而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碰到祁筱的脸颊，“天这么热，脱水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同桌第一天就请假。”

祁筱盯着他看了两秒，没再挣扎，微微仰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干涩，也驱散了些许燥热。他喝完，抬手推开水瓶，“松开。”

屿白这才松手，指尖却故意在他手腕上轻轻蹭了一下，笑得狡黠：“祁哥，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滚。”祁筱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转身走向石阶，捡起自己的水瓶，动作干净利落，脸上依旧没半点红晕，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屿白跟在他身后坐下，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侧头看着他：“说真的，祁哥你体力确实得练练，下次体测要是不过关，可是要补考的。”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诱哄，“要不我陪你练？每天放学后，我带你绕操场跑两圈，保证你下次八百米轻松满分。”

祁筱拧开自己的水瓶喝了口，没应声。他知道自己体力一般，尤其是长跑，每次都跑得气喘吁吁，只是不想在屿白面前服软。

两人坐了会儿，操场上的同学渐渐散去，体育老师吹了集合哨，让大家去器材室归还运动器材。屿白拉着祁筱起身，“走了祁哥，归还器材去，晚了要被老师说的。”

器材室里堆满了篮球、足球和跳绳，弥漫着橡胶和灰尘混合的味道。祁筱拿起自己的跳绳，正准备登记，身后突然传来“哎呀”一声——屿白手里的篮球没拿稳，滚到了他脚边，刚好撞在他的脚踝上。

“不好意思啊祁哥。”屿白弯腰去捡篮球，手指却故意碰到了他的脚踝，温热的触感让祁筱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小心点。”祁筱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转身走向登记台。

登记完器材，两人并肩走出器材室。刚到门口，就遇上了隔壁班的几个男生，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冲着祁筱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三班的冰山校草吗？跑个八百米就累成这样？要不要哥哥带你去买瓶冰可乐？”

祁筱没理他，径直往前走。黄毛却不依不饶，伸手想拦住他：“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就在黄毛的手快要碰到祁筱肩膀时，屿白突然上前一步，挡在祁筱身前，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才的痞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气场。“说话注意点。”他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警告，“我的人，你也敢碰？”

黄毛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平时爱开玩笑的屿白会突然变脸。他上下打量了屿白一眼，嗤笑一声：“屿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祁筱说话呢。”

“他是我同桌。”屿白挑眉，语气带着点痞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护短，“欺负他，就是欺负我。怎么？你想试试？”

黄毛身边的几个男生见状，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算了算了，屿白不好惹。”黄毛不甘心地瞪了祁筱一眼，又看了看屿白，最终没敢再说什么，悻悻地走了。

人走后，屿白转身看向祁筱，脸上又恢复了贱兮兮的笑容：“祁哥，怎么样？我是不是超帅？刚才那一下，有没有被我帅到？”

祁筱看着他，眸色依旧冷淡，却没像平时那样骂他，只是吐出两个字：“还行。”

“只是还行？”屿白不满足，凑到他身边，语气暧昧，“祁哥，我可是为了你跟人翻脸了，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感谢我？比如……晚上请我吃烧烤？”

祁筱没直接回答，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侧头看向他：“校外那家烧烤摊，几点开门？”

屿白眼睛一亮，立刻跟了上去：“五点半！我放学在校门口等你，保证带你吃到最好吃的烤鸡翅！”

回到教室时，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祁筱刚坐下，屿白就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来：“擦擦汗，祁哥，你刚才跑八百米的时候，脸都红了。”

“没有。”祁筱毫不犹豫地否认，拿起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动作依旧冷淡。

“怎么没有？”屿白凑得更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你看，现在还有点红呢。”

祁筱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偏头躲开，语气冷了几分：“别动手动脚。”

“好好好，不动。”屿白收回手，笑得更痞了，“不过祁哥，你刚才被我保护的时候，是不是有点感动？觉得我特别靠谱？”

祁筱没理他，翻开课本，却发现扉页上贴了张便利贴，上面是屿白清隽的字迹：“祁哥，晚上烧烤摊见，带你吃遍所有好吃的，就当是英雄救美的报酬～”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祁筱盯着便利贴看了两秒，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没撕下来，也没说话，嘴角的弧度似乎柔和了些许。

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祁筱收回目光专心听讲，只是偶尔会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屿白。少年正低头做笔记，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祁筱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贱兮兮却又护着自己的同桌，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没脸红，心跳也依旧平稳，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烧烤摊的营业时间，甚至开始隐隐期待晚上的见面。

而屿白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笑得狡黠，口型无声：“晚上见，祁哥。”

祁筱没回应，只是微微偏过头看向黑板，握着笔的指尖却悄悄弯了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