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潆
无名者出身,代号青扇隐
武器:扇子,名为青隐扇

在世人眼中,苏知潆始终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平日里鲜少与人搭话,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难以激起她内心的波澜
但唯有在苏昌河面前,她的眼底才会不经意地浮现出一抹温柔,那目光仿佛带着无形的丝线,将自己的身影牢牢牵系在苏昌河身畔,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他形影不离
十五年前的雨夜里,一道小小身影蜷缩在柴房中,瘦弱的身子紧缩成一团,鲜血染红了衣衫,苏知潆低声呜咽着,手中攥着一个沾满泥土的馒头,机械地啃咬着,仿佛那是世间唯一能抓住的希望。雨水敲打着屋檐,寒意渗透进每一寸空气
黑暗里,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苏知潆的手指一紧,已将匕首握在掌中,横于身前。她的心跳如鼓,目光紧紧盯着那团逐渐逼近的模糊黑影。待到那身影近在咫尺时,她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锋利的匕首直指目标。然而就在刀尖即将触及对方的一瞬,她的动作陡然僵住——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六十三号……”苏知潆再度将自己隐匿于阴影之中,匕首悄然滑入袖间。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粘了泥土的馒头,随手掰开,将稍干净的部分递给了面前瘦弱的男孩。而自己手中的那一块,却早已被泥土染得污浊不堪
“谢谢……”苏知潆这才察觉到,他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寒意如潮水般袭来,那男孩冷得浑身不住地颤抖,像一片风中瑟瑟发抖的叶子。他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不自觉地往她身边靠近
苏知潆从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被带到这种地方,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她从未学过如何生火,而这里也并无现成的生火工具,仅有些干枯的柴火散落在地,仿佛在无声地嘲弄着她的无助。
她只能在自己那也沾着些许污渍的衣衫上,轻轻拭去手上的血迹。随后,她伸出自己那温暖而柔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为他送去一丝暖意
苏知潆年长他一些,个子也略高。她将那个瑟瑟发抖的男孩紧紧拥入怀中,不停地朝他的手心哈着温热的气息,为他驱散寒冷
在还没到这里前,苏知潆也有个弟弟,和眼前这男孩一般大,也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那男孩努力抬起沉重的眼帘,试图看清苏知潆的脸庞,然而身体的寒意如潮水般袭来,令他止不住地颤抖,双眼亦难以睁开。他心下一片茫然,唯一的渴望便是蜷缩进这个怀抱——尽管其中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却出奇地温暖,仿佛是这冰冷世界中唯一的一缕热度。
窗外,雨声渐歇,只余些许残响在寂静中回荡。苏知潆与他躺在干草之上,微湿的草茎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气息。那男孩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眸中似有星火闪烁,却又隐忍不发。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攥着的那半块馒头已被体温烘得温热
清晨的阳光透过草垛间的缝隙洒落,那男孩独自躺在干草上,身旁空无一人。苏知潆早已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余下一抹隐约的微风掠过,带走了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炼炉的日子愈发艰难,苏知潆只能偶尔远远望见那苏昌河的身影。每一次看见他,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新伤旧痕,仿佛那些伤口从未有过愈合的机会。他的身影在灰暗的炉火映照下显得愈发单薄
在那残酷的训练之中,苏知潆手中仅握着一把匕首。那些无名者们,见她是个女生,便心生轻视,欲先将她解决。于是,他们纷纷围了过来,对苏知潆展开了猛烈的攻击,苏知潆身处险境,只能凭借着手中的匕首,勉力应对这重重围攻,每一次出招都带着求生的本能与坚韧。
苏知潆虽根基扎实,却终究敌不过那些身形魁梧、力量惊人的男子。几番交锋过后,她的身上已然遍布伤痕,鲜血从裂开的伤口中渗出,染红了衣衫,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动作渐渐迟缓,但眼中的战意却丝毫未减。
当苏知潆感觉自己即将支撑不住,以为生命将在此终结时,两个身影忽然闪现,几下便解决了那些无名者们。
是苏昌河和苏暮雨
苏知潆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上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苏昌河上前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苏知潆勉强稳住身形,视线模糊间,看到苏暮雨从怀中取出一只小药瓶,轻柔地为她涂抹伤口。冰凉的药液接触到皮肤时带来一丝刺痛,却也渐渐抚平了那难以忍受的灼热感
苏知潆凝视着眼前的两人,眉头轻蹙,声音如同寒风中的一缕叹息:“为何不杀了我?杀了我,你们便少了一个对手,多了一分生的希望。”话语落地,似有千钧之重,压在空气里,沉甸甸地逼向二人
苏昌河的眼眶泛红,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他轻轻扯下身上的麻布料子,动作温柔又略显笨拙地为苏知潆包扎起来。“上次我也命悬一线,可你不也手下留情了嘛。”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沙哑,仿佛是秋日里被风吹动的枯叶发出的声响
“笨蛋”
自那以后,他们三人便如同一体,形影不离。彼此之间无需多言,一种默契在心中流淌。在那充满危机与挑战的世界里,他们都能毫不犹豫地将后背交给彼此
三位皆为这批无名者中的特例。苏知潆看似清冷,实则内力深藏不露;苏昌河行事张扬且狂傲,目中无人;苏暮雨寡言少语,却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
这一切都被暗河的师长们看在眼里,毫无疑问,他们三人是这批无名者中最具有天赋的人
暗河三年一次的无名者考验,每二十个人会被分到一组,随后丢进鬼哭渊中,任由他们自相残杀,最后活着走出来的那一个,便会被暗河所接纳,成为新的“家人”
可苏暮雨和苏昌河被分到了一组,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意图是让这俩人互相残杀
苏知潆在二组,,她攥紧了手中的匕首,一组中只能有一个人出来,他们二人该如何……
苏昌河仿佛洞察了苏知潆心中所想,朝她投去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随后便与苏暮雨一同迈进了那被称为鬼哭渊的地方。
苏知潆这一组毫无疑问是她胜出。只见她拖着满是鲜血的麻布衣走了出来,眼中满是坚定之色。正在观礼的各家掌事纷纷点头,都对苏知潆很是看好。虽然她身为女子,但其能力比不少无名者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蹙着眉头凝视着鬼哭渊,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恐惧。她害怕从那深渊中归来的只有孤身一人。紧握匕首的指尖已微微泛白,她在心底默默祈愿:你们一定一起要回来
刺骨的寒风撩动着苏知潆的发丝,虫鸣鸟啼声此起彼伏,仿佛在空旷的天地间拉出了一道无形的紧张帷幕。直到看见苏暮雨背着苏昌河从远处缓缓走出,苏知潆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她没有丝毫犹豫,更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径直朝他们奔去,伸手扶住了苏昌河。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察觉到,此刻苏知潆微红的眼眶里藏着多少隐忍的情绪,而那颗滚烫的泪珠悄然滑落,无声地砸在苏昌河沾满血的手背上,浸润了一片温热。
“姐姐……别哭”他望着苏知潆满脸的泪痕,心中一阵绞痛,想要抬手为她拭去泪水,可胸口那道伤却像烈火般灼烧起来,剧烈的疼痛令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连抬举的动作都变得奢侈无比。
全场哗然,观礼的苏家掌事们脸色阴沉,这是他们最不想要看到的结局,他们本来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无论走出来的是苏暮雨苏昌河还是苏知潆,他们都会欣然接纳。但走出来三个人,那就是破坏祖宗的规矩,都要抹杀
慕子蛰唇角微扬,笑意在他的面容上徐徐绽开:“很好,已经许久未曾遇见如此胆色之人,竟敢公然挑战暗河的威严。”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暗潮涌动的河流,深沉而危险。
“如你所见,我们走出来了三个人”苏暮雨平静地看向慕子蛰
“杀死你背上的那个人,和那个女孩你便可以进行冠姓之礼,正式加入我们暗河。不然你和他,都会被抹去。”慕子蛰幽幽地说道
“我不会杀他们,我们三个人,都要活下去。”苏暮雨摇头道
慕子蛰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个回答,他大笑道:“很好很好。危难关头,不愿弃旁人而不顾,看来你们是朋友了?只可惜,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慕子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寒气凛然,已经打算出手了
苏家的掌事们脸色愈发阴沉了,他们同时看向了也在观礼的苏家家主,但苏家家主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并没有发话。
“你错了,我们不是朋友!”苏暮雨忽然大喝一声。
他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与人说话也是温和有礼,这还是场中众人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大声地说话。
“杀手不应该有朋友!但是若都入了暗河,入了暗河,那便是家人,既然是家人,又怎能弃之不顾!”苏暮雨看着慕子蛰,咬牙切齿地大喊道
慕子蛰微微皱眉,一步一步走向前:“你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吗?”
苏昌河说话已经变得很艰难了:“杀了我吧……别犯傻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苏知潆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她紧紧抱着苏昌河,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雨夜,冰冷与温暖交织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别哭鼻子了……”苏昌河轻声呢喃,依偎在苏知潆温暖的怀抱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的气息,却又被她身上那抹淡雅的幽香悄然包裹,仿佛将一切不安都隔绝在外,只留下令人安心的静谧与温柔。
苏暮雨拔出了腰间那柄满是血污的剑,指向慕子蛰:“若你再向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慕子蛰不仅是慕家长老,这一代无名者的总教习,更是下一任慕家家主的继承人选。而这毛头小子不过是刚从炼炉中走出来的无名者,以他之能,敢威胁慕子蛰?
苏家家主苏烬灰在此时终于不再看天了,而是忽然握住了身旁的长剑。
“家主,毕竟还只是三个无名者,为了他们和慕家起冲突,不值当。”旁边有苏家长老低声道。
“我现在动一动手指头,便能杀死你。”慕子蛰看着苏暮雨冷笑。苏暮雨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自己和慕子蛰之间的差距,但是若孤注一掷,他仍旧有一成把握,至于杀死慕子蛰之后当如何,他却也是不知
苏知潆也拿出匕首站在苏暮雨旁边,看着眼前的慕子蛰
谁都不可以伤苏昌河,谁都不可以!
慕子蛰掌间骤然挥出一道凌厉的真气,如狂风过境般向你们席卷而来。苏昌河与苏暮雨猝不及防,已被那股力量震得倒飞出去,重伤难支。而你咬紧牙关,强行站定脚步,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刹那间,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粉碎,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然而,你依旧不肯退缩,因为你知道,此刻的坚持或许便是最后的希望所在。
“知潆!”苏昌河与苏暮雨同时大吼出声。苏昌河因为胸口的伤倒地不起,而苏暮雨则咬紧牙关,强撑着摇晃的身躯站稳脚步,随后用尽全力将你从地上扶起,他的手掌冰凉却带着一丝颤抖,似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与愤怒
苏知潆感觉鲜血在体内汹涌,五脏六腑如同被无数只手撕扯着,阵阵剧痛几乎将意识吞噬。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朝苏昌河爬去。每挪动一寸,都似有尖刀在身体里搅动。终于,苏知潆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住手!”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众人闻言皆惊,场中弟子除了各家家主之外,全都单膝跪地,抱拳高喝:“大家长!”
拄着一根银色龙头棍的老人在几名魁梧杀手的护卫下冲着场间的慕子蛰以及苏暮雨缓缓走去。
“大家长!”慕子蛰收了手上的真气,垂首道
大家长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转头看着那浑身血污的苏暮雨,和躺在地上相互抓着彼此手的苏昌河苏知潆,沉声道:“百年来,鬼哭渊中,向来只能走出来一个人。你这么做,是要挑战暗河的威严,也在挑战我的威严”
苏暮雨看着大家长,他知道这个人在暗河中的地位,也只有他才能救自己了,他咬牙道:“但是我们三个一起要活下去”
“你觉得你们三个人,值得暗河为你们破这立了百年的规矩?”大家长问道。
“值得!”苏暮雨朗声道
“哦?”大家长笑了笑
“我们三人,在六年之内,将会成为暗河这百年来最优秀的杀手!”苏暮雨大声喊道,“整个暗河,都将会因为我们,而改变!”
“白痴!”躺在地上的苏昌河笑骂道,“这下真得一起死了!”
慕子蛰冷笑着,在大家长面前这样大放厥词,就算是苏家家主愿意出面,怕也是保不住他们了。
“三家之中,你想去哪一家?”大家长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问道。
慕子蛰闻言大惊,立刻向前一步:“大家长,不可!不要听他信口胡言!”
“规矩的存在,是可以打破的。暗河这百年来,破过不少的规矩,但都建立在破坏者实力足够的前提下。我可以今日破了这规矩,并且亲自为你进行冠姓之礼,但你要是做不到你说得,六年之后,我亲自来取你的性命。”大家长手轻轻一挥,将慕子蛰打到一旁,“死在我的手上,可比死在别人手上,要痛苦百倍。”
“多谢大家长成全。我和他,都要入苏家。”苏暮雨缓缓道
“那么你呢,小丫头?”大家长的目光落在你紧牵着苏昌河的手上,眉梢轻轻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探究,随后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蕴藏着某种难以忽视的威压,让空气都微微凝滞了一瞬。
“苏家。”苏知潆的语气坚定而沉稳,仿佛每个字都带着不可动摇的信念。随后,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苏昌河的身上,那双眼中悄然浮现出一抹柔情,像是春日里融化的冰雪,温暖却不失深邃。
大家长转过头,看着高台之上的苏家家主,苏烬灰起身,张开双手:“苏家,欢迎你们三人的加入!”
“可想过,取什么名字?”大家长又问道
苏暮雨仰起头,看着大家长:“我想叫苏暮雨。”
“为何呢?”
“那日我全家被杀,我被父亲放进了一个木板之上,顺着河水流到了这里,那天是个傍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苏暮雨缓缓道
“是个不错的名字。”大家长又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地上的苏昌河,垂首道,“那么你呢?你想叫什么?”
“苏昌河”
“是个很有野心的名字”大家长随后看向苏知潆
“苏知潆,潆波承露晓,知我忆归舟”
“潆波承露晓,知我忆归舟”大家长转过身,身旁的护卫们打起了黑伞,围在了他的身边,护送着他离开
大家长就这么在护卫的簇拥下走出了很远很远,苏暮雨看着他,其他人也都看着他的背影,等着大家长说出最后一句话,只有他说出那句话,冠姓之礼才算结束。而直到大家长的身影都快消失不见的时候,众人才等来了那句话
“好,那你们三人,苏暮雨,苏昌河,苏知潆自今日开始,正式加入暗河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