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义勇没给她挣扎和质问的机会。
他解开自己的羽织,又扯过她的蝶翅纹样羽织,将两个人裹在了一起。
严严实实。
一个狭窄又温暖的空间。
蝴蝶忍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整个人被按在他的胸膛上,脸颊贴着他隔着队服的胸肌。
属于富冈义勇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她。
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雪后冷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
羞耻和愤怒的火窜上头顶。
“富冈义勇!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在他怀里用力挣扎,手脚并用。
没用。
这个男人的身体像铁铸的,她的力气对他没用。
这让她更屈辱。
义勇的手臂像铁箍一样收紧,禁锢了她的所有动作。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忍冰冷的耳廓上。
那热气激得她起了一层小疙瘩。
她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
“别动,蝴蝶。你会死。”
那一声“蝴蝶”,和那个“死”字,像两根冰锥,钉住了她所有的挣扎和怒火。
她僵住了。
世界安静下来,只剩下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声一声,缓慢,坚定。
和她自己狂乱失序的心跳形成对比。
热量,正从这个男人的身体传过来。
那是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温暖。
隔着布料,热度渗透进来,驱散着她骨髓里的寒意。
她僵硬的四肢正在回暖,针扎的刺痛感在消退。
屈辱。
她第一次如此无力的认识到,她和富冈义勇之间,压倒性的体格与力量差距。
他可以轻易将她圈在怀里,让她像个玩偶一样动弹不得。
她的身高只到他的下巴,整个身体都被他笼罩。
她引以为傲的毒药和速度,现在一点用都没有。
她只能被动接受这份以“你会死”为名的,粗暴的“急救”。
羞耻感褪去,一个坏念头冒了出来。
她很想看看。
这个像木头一样的男人,到底能忍到什么地步。
他不是讨厌和人接触吗?
那现在算什么?
蝴蝶忍悄悄勾起一丝坏笑。
她放软身体,不再挣扎,装出顺从的样子。
然后,她将自己那只冻得像冰块的手,一点一点的,从两人羽织的缝隙里探了进去。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
队服的布料很粗糙,她的指尖隔着布料,能感觉到他腰侧的肌肉线条。
结实,紧绷。
她停了一下。
然后,指尖越过布料,直接贴上了他温热的皮肤。
他的皮肤很烫。
她的手很冰。
在指尖接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她感到身前这具高大的躯体猛的一僵。
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短促的抽气声。
他有反应了。
这个发现,让蝴蝶忍心底涌起快意。
她能想象出富冈义勇此刻不知所措,又只能忍耐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她等着他把自己推开,或者斥责她几句。
然而——
他没有。
富冈义勇只是全身僵硬的承受着。
那块被她冰凉指尖触碰的皮肤,肌肉绷得像石头。
他没有推开她,圈住她的手臂,反而因为全身僵硬,下意识收得更紧了。
这个动作,让她更紧密的嵌进他的怀里。
两人之间没了缝隙。
她的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的锁骨,他的心跳声,隔着胸腔,震得她耳膜发麻。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屋外是暴雪呼啸,屋内是两人交织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很久,蝴蝶忍才听到头顶传来他沙哑的低语。
“……别闹了,蝴蝶。”
声音里不带责备,只有一种“拿你没办法”的纵容和疲惫。
这比任何斥责,都更让蝴蝶忍挫败。
她的攻击性,她的恶意,都哑了火。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气。
他……没有推开她。
他承受了她的恶意,然后,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他甚至没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让她“别闹了”。
蝴蝶忍的手指还僵在他滚烫的腰侧。
那里的皮肤热得惊人,像要融化她的指尖。
她能感到,那块皮肤下的肌肉,因为她的触碰而持续紧绷着。
他一直在忍耐。
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自己像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子,而他,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全部包容的大人。
她默默的,把那只冰冷的手收了回来,藏进羽织里。
手指上还留着他皮肤的灼热触感。
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底升起,让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感到无所适从和……一丝心虚。
她把脸往他胸口埋了埋,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这个动作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不像她了。
身体回暖后,疲惫感涌了上来。
之前为了对抗严寒,为了和富冈义勇斗嘴,她一直绷着精神。
现在,危机和对抗都解除了,身体的疲劳,精神的倦怠,都在这片由体温构筑的安全区里被放大。
耳边那沉稳的心跳声,成了摇篮曲。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敲在她的意识里。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模糊。
她最后想的是,富冈义勇这个男人,真是个木头。
但……是个很温暖的木头。
她放弃了抵抗,身体一软,将全身的重量都靠了过去。
脸颊甚至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轻轻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像在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这是一个完全依赖的动作。
在屋外风雪的呼啸声中,那个永远带着假笑面具的虫柱,在一个笨拙又温暖的怀抱里,收起了翅膀,短暂的,陷入了安眠。
富冈义勇感觉到怀中的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那一直紧绷的身体,变得柔软温顺,像一只睡去的小动物。
她的呼吸,从急促,慢慢变得平稳,悠长。
他全身依旧僵硬,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怕惊醒怀里的人。
他低下头,借着墙壁缝隙透进来的,被雪地反射的微光,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没有了虚假的微笑,也没有了锐利的眼神。
她的脸庞在昏暗中,显得很柔和。
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发间的蝴蝶发饰,在微光中闪着黯淡的光。
怀里的人很轻,很小。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稳,用两人的羽织将她裹得更严实,不让一丝冷风侵入。
他抬起头,看向木屋破洞的屋顶。
外面是黑暗和风雪。
不知道雪什么时候会停。
不知道黑夜还有多久。
但他没有不耐。
他就这样,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独自清醒的抱着他的蝴蝶,用自己的体温和心跳,为她对抗着屋外的风雪与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