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蝶屋里很安静，连虫鸣都停了。
走廊的灯光昏暗，把影子在木地板上拖得很长。
富冈义勇站在走廊尽头。
他一动不动，身影融进黑暗里。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看到月亮从屋檐的一角，移到了另一角。
队服下的后背一阵阵发闷的疼。
伤口不深，但在右边肩胛骨下面，手够不着。
白天人多，他不想麻烦任何人。
麻烦。
他不想当别人的麻烦。
就这么从白天忍到了深夜。
现在，人都睡了。
富冈义勇终于动了。
他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他走到一扇门前。
门上挂着个木牌，刻着一个“忍”字。
他抬起手，又停在半空。
指尖离门板不到一寸。
他想，蝴蝶忍应该睡了。
她白天很忙，要治伤员，研究毒药，还要管蝶屋的事。
晚上应该让她休息。
这时候去打扰她，不对。
后背的伤口又抽痛了一下。
富冈义-勇闭上眼，不再多想。
他伸出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在夜里很清楚。
门里没有回应。
富冈义勇心里竟有点轻松。
睡熟了。
他想着，可以回去了，明天再说。
或者干脆让伤口自己好。
他转身要走，门里却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
蝴蝶忍站在门后，披着件蝶翼花纹的紫色羽织，里面是睡衣。
她显然被吵醒了，但脸上还是挂着那种完美的微笑。
“哎呀呀，这不是富冈先生吗？真是稀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但调侃的味道一点没少。
蝴蝶忍的目光从他脸上，滑到他握着刀的手，又回到他脸上。
那双紫色眼睛在暗光里，像深水，看不出情绪。
“怎么，这次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需要我帮忙？”
富冈义勇的嘴唇动了动。
“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接不下去了。
蝴蝶忍的笑容深了些，她侧过身，让开了门。
“进来吧，富冈先生。总不能让你在走廊上流血到天亮，那也太可怜了。”
她把他带进一间疗伤室。
这间更小，更私密。
房间里很暗，角落点着一盏油灯，火苗轻轻摇晃。
墙壁昏黄，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拉长。
房间正中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擦得很干净，映出了房间里的一切。
也映出了他和她。
镜子里的两个人，一个高大沉默，一个娇小带笑，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气氛有点怪。
“脱掉上衣，转过去。”
蝴蝶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什么温度。
富冈义勇沉默的解开制服纽扣。
手指有些僵硬，解了几下才弄开。
他脱下上衣，搭在椅子上。
然后转过身，背对蝴蝶忍，在镜子前的矮凳上坐下。
灯光照在他背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宽阔的肩膀，紧致的腰身。
但这美感，被肩胛骨下方那道伤口破坏了。
伤口很深，皮肉翻卷，周围已经红肿。
蝴蝶忍从药箱里拿出药膏和纱布，走到他身后。
她没有立刻动手。
她站着，目光落在他的背上，打量着伤口。
富冈义勇从面前的镜子里，能清晰的看到她。
镜子里的蝴蝶忍，低着头，神情专注。
她没有笑。
不笑的时候，她的脸有种沉静又易碎的美。
眉头微微皱着，很严肃。
富冈义勇看不懂她。
她总是笑着，说的话却句句带刺。
她总说讨厌他。
却又每次都为他处理伤口。
他搞不明白。
“富冈先生这身肌肉真是漂亮。”
蝴蝶忍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用指尖，从药膏罐里挖出一块冰凉的药膏。
那声音里，又带上了他熟悉的，带笑的毒舌。
“可惜脑子不太好使，不然也不会平白受这种伤了。”
冰凉的触感落在他温热的皮肤上。
富冈义勇的身体下意识的紧绷了一下。
一个很细微的颤抖。
蝴蝶忍的手指没有碰伤口。
她沾着冰凉的药膏，在他完好的皮肤上，慢慢的打着圈。
动作很轻，很慢。
在他的背上带起一阵细微的痒。
她的指尖绕开伤口，描摹着他肩胛骨的轮廓，感受着他肌肉的线条和温度。
富冈义勇的背，绷的更紧了。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通过面前的镜子，死死盯着身后那个娇小的身影。
镜子里，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而镜子里的他，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他自己知道，他的呼吸已经乱了。
两个人，一个在身后，一个在镜中，无声对峙着。
一个施压，一个忍耐。
蝴蝶忍的手指，沿着他清晰的脊柱沟，缓缓下滑。
这个动作太轻柔了。
凉凉的药膏和温热的皮肤对比鲜明，她的指尖所到之处，都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她在某些敏感的穴位上，会若有若无的加重一点力道，然后又迅速移开。
像是一种试探。
一种挑逗。
空气好像被油灯点燃了，越来越热，变得粘稠。
富冈义勇的呼吸越来越重。
他能感觉到心跳在加快，血液在加速。
一股陌生的热度，从脊椎升起，窜向四肢百骸。
镜中，他们的视线偶尔会撞在一起。
每一次，都是富冈义勇先狼狈的移开。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紫色眼眸。
他怕她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他的窘迫和慌乱。
蝴蝶忍似乎很享受他这种无声的隐忍。
她的玩心越来越大。
她的手指，最终滑到了他的腰侧。
那里的皮肤最敏感。
然后，她忽然不轻不重的在那块痒痒肉上，掐了一下。
“！”
镜子里的富冈义勇，整个身体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完全没有防备。
呼吸瞬间乱成一团，一声闷哼差点冲出喉咙，又被他死死压了回去。
他看到镜子里，蝴蝶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她正要开口，准备再说些什么调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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