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聚光灯，像一道温柔的枷锁将“X”牢牢因定在舞台的中央。

　　"X"站在礼堂舞台的中央，感觉那道光柱几乎要将她穿透。她能清晰地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每一张面孔，都模糊成一片深色的海，唯有心跳声在耳漠里鼓噪，异常清晰。

　　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成为焦点。

　　掌声响起。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那道通往舞台的阶梯。聚光灯瞬间打在她身上，有些烫，让她微微眯起了眼。

　　站定在话筒前，她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视线几乎是本能地，越过了前排的领导，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像是下意识地，投向那个她曾凝视过无数次的方向。

　　邹知潇坐在那里，和白觉池一起。然而，预想中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丝的惊讶或认可，并没有出现，他正侧头听着，白觉池说话，嘴角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似乎对台上的颁奖并无太大兴趣。直到白觉池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示意他看向舞台，他才漫不经心地抬头，将目光投向她所在的方向。那是一道完全陌生的目光。

　　平静，礼貌，带着对“优秀学生”程式化的欣赏，或许还有一丝因被打扰而残留的漫不经心。就像看一棵树，一朵云，看任何一个与他无关的、站在台上的陌生人。

　　没有探寻，没有好奇，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

　　"X"感觉那束舞台的强光，仿佛在一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将她内心深处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照得通透，蒸发殆尽。

　　她所有那些小心翼翼的注视，那些在走廊擦肩而过后内心的波澜，那些在篮球场边被汗水浸湿的夏日午后，那些被收藏的信……

　　所有构成她暗恋史诗的细节，于他而言，是一片空白，是根本不存在的尘埃。她只是一个他连面孔都未曾记住的……路人甲。

　　表彰大会结束，人流如织。“X"来不及多想，她随着人流走下舞台，在礼堂门口拥挤的人潮中，再一次与他迎面相遇。距离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了阳光的味道。

　　邹知道的目光掠过她，没有任何停留，如同掠过空气。

　　“这边。”

　　他对白觉池说，声音清晰而熟悉，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微小的风。

　　那阵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吹动了道路边的小草，可却吹不动与他的距离……

　　“X”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身影轻易地拨开了人群，并肩离去。晚风吹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可她的心，却好像空了一块。

　　原来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燃烧了整个宇宙，才勉强成为你眼中一颗的星点，而你，甚至没有看过我这片星空的存在。所有的星光，在他彻底的“不认识”面前，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她终于明白，她的暗恋，她这场漫长的独角戏，自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天崩地裂，都是没有观众

　　她所有的暗恋，所有的信件，所有的眺望，都在他那个陌生的眼神里，无声地落幕了。

　　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巨大的、空旷的平静。

　　她终于彻底地、完整地，路过了他的生命。而他的世界，从未因此泛起过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