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安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连忙攥住魏无羡的衣袖才站稳,小声道:“多谢魏哥哥。”
魏无羡刚扶稳月余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觉周遭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他心头一跳,缓缓转头,赫然见蓝忘机就立在旁边的房檐下,白衣衬着月光,周身寒气逼人。
避尘剑斜握在手中,剑尖轻点地面,显然已在此等候多时。
“蓝、蓝二公子?”魏无羡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下意识把背上的酒坛往身后藏了藏,干笑道,“好巧啊,又遇到了,这么晚出来看月亮啊,你看拜帖我都找到了”
蓝忘机没应声,清冷的目光扫过魏无羡紧绷的后背,又落在月余安攥着魏无羡衣袖、略显慌乱的手上,薄唇轻启,语气没有半分波澜:“私破结界触犯蓝氏家规,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得入内触犯蓝氏家规,私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
魏无羡脸上的干笑僵得更厉害,连忙把怀里的拜帖掏出来晃了晃,试图转移注意力:“蓝二公子,你看拜帖我寻回来了!至于结界和夜归,实在是回来得急,没留神时辰……这酒我也不往别处带,就藏在住处,绝不拿出来晃悠,算我通融一次呗?”
他看蓝忘机依旧不为所动,打算带着月余安直接跑,但蓝忘机直接将剑横在他们脖子上 。
魏无羡依旧没有安分“这样吧,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们行不行”
“欲买通执法者,罪加一等”
魏无羡脸上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垮了,悻悻地撇撇嘴“诶,蓝二公子,不至于这么不通情理吧,之前在山门口,看着到还行,在这怎么就……”
月余安连忙伸手拽了拽魏无羡的衣袖,力道不大却带着急意,轻声打断他:“魏哥哥,别说了!”
魏无羡被拽得一顿,见蓝忘机眼神更冷,索性梗着脖子抬手去拔腰间随便,朗声道:“既然谈不拢,那我只好得罪了!”
话音未落,随便出鞘带起一阵劲风,他脚尖点地,剑尖直指向蓝忘机持剑的手腕,招法令活却不刁钻。
蓝忘机眼底寒光一闪,避尘剑再度出鞘,“锵”的一声清鸣,剑尖直指魏无羡心口:“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白衣已掠至眼前,剑势凌厉如竹间寒风。
魏无羡不敢怠慢,随便剑横挡相迎,两剑相撞迸出细碎火花,他借力后跳,随即旋身反击,黑衣与白衣在月光下交错,剑风卷得竹叶簌簌落下。
两人你来我往,剑风卷得周遭竹叶簌簌飘落,却都默契地避开了一旁的月余安。魏无羡边打边分心喊:“卿之,你往旁边躲躲!”
月余安本就攥着油纸灯缩在角落,见两人剑刃交锋看得心惊,比剧中更加激烈,目光无意间扫过地上的两坛天子笑,想起魏无羡和剧里说这酒滋味极好,竟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费力解开麻绳,拍开一坛酒的泥封。
对着坛口抿了一小口。酒水清冽甘甜,却带着十足后劲,月余安只觉喉咙一烧,脸颊瞬间泛红。
大概是这一世年龄和身体影响了吧……虽然上一世,他的酒量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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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一招避开避尘剑的锋芒,正要旋身回击,眼角余光却瞥见缩在酒坛旁的小小身影正抱着酒坛抿嘴,顿时心头一紧,招式也慢了半拍。
就是这一瞬的分心,蓝忘机抓住破绽,避尘剑轻轻一点魏无羡的剑脊,力道恰到好处,随便剑“当啷”一声垂落,魏无羡的手腕也麻了几分。
不等他再动,蓝忘机已收剑转身,看向抱着酒坛晃悠的月余安。
月余安本就撑着身子蹲在地上,被蓝忘机的目光一扫,竟有些慌了神,手一松,酒坛“哐当”一声磕在青石板上,洒出小半坛酒液,浸湿了他的衣摆。
他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酒劲冲得脚步虚浮,身子一歪,竟直直往旁边倒去。
“卿之!”魏无羡连忙挣开蓝忘机的牵制,快步冲过去将他扶住。
少年浑身轻飘飘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眼神迷离,见了魏无羡,便傻乎乎地往他怀里钻
魏无羡又气又觉得他可爱,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酒渍,转头看向蓝忘机时,语气也轻了几分:“算我输了。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要罚要骂,都冲我来。”
蓝忘机瞥了眼魏无羡怀里醉得迷糊的月余安,又看了看地上翻倒的酒坛和剩下的那一坛,眉头微蹙,语气依旧淡漠却少了几分锐利:“此地不是久留之处。”说罢,朝魏无羡说:“带好他,随我去见叔父。”
魏无羡没法子,只得打横抱起软乎乎的月余安。
少年乖乖靠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小手还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襟,墨发间的蓝绒穗蹭得他脖颈发痒。
两人一前一后往雅室方向走,夜色深沉。
魏无羡抱着月余安,脚步放得极轻,生怕颠醒他,蓝忘机走在前面引路,避尘剑斜挎在身,他偶尔还会放慢脚步等一等身后的两人。
不多时,雅室的灯火已在眼前。
蓝忘机上前轻叩门扉,里面传来蓝启仁沉厚的声音:“进。”
蓝忘机躬身行礼:“叔父,魏婴与月小公子触犯家规,月小公子醉酒失态,暂无处安置,故带至雅室请叔父发落。”
蓝启仁的目光扫过魏无羡怀里醉态可掬的月余安,少年脸颊绯红,小手还攥着魏无羡的衣襟,嘴里含糊念着什么,又落在案上的酒坛,眉头微蹙,对着魏无羡沉声道:“你便是云梦江氏魏无羡?初入云深不知处,不懂规矩尚可恕,但私破结界、携带酒水,已是大过。”
他让月余安靠着自己后,连忙拱手:“晚辈正是魏婴。蓝老先生恕罪,这酒是晚辈要买的,卿之是被晚辈连累,求老先生责罚晚辈一人。”
站在蓝启仁一旁的蓝曦臣开口:“魏公子,这云深不知处不比莲花坞,规矩是多了些,你出来乍到不知者不怪,但也不能因此坏了云深不知处的规矩,这罚呢,肯定还是要罚的,至于怎么罚,忘机,你看吧”
“魏婴家规三百遍,他两百遍”
魏无羡一听,脸瞬间垮了下来,苦着脸急声道:“蓝二公子,三百遍也太多了吧?我初来乍到,连家规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不得抄到猴年马月去?”
蓝曦臣温润一笑,眼底带着几分无奈:“魏公子,忘机罚得虽重,也是为了让你记牢规矩。云深不知处的家规关乎秩序,若是轻罚,反倒难有记性。”
魏无羡见蓝曦臣也这么说,知道再求情无用,只得悻悻点头:“好吧好吧,三百遍就三百遍。但卿之年纪小,两百遍也太多了,能不能减点?”
月余安被这话吵得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小脑袋晃了晃,竟对着蓝忘机糯声道:“蓝二公子……我、我能抄的,不用减……”
蓝忘机的目光在少年泛红的脸颊上稍作停留,语气稍缓却依旧坚持:“一百五十遍。不可再少。”
他虽严苛,却也顾及月余安年幼,终是松了些口。
蓝启仁这时抬手按了按眉心,沉声道:“好了,罚已定。忘机,你先让人把月小公子送回居所,交予翼溪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