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室的夜格外静,窗外溪水声轻响,月余安辗转片刻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廊外已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卿之!卿之!快醒醒!”魏无羡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再不起要赶不上兰室的早课啦!”
翼溪随后翼溪随后连忙上前轻叩房门,温声道:“公子,魏公子都来了,该起身了,热水和晨衣都已备好。”
月余安应着“知道了”,掀被下床。
翼溪麻利地为他理好月氏标志性的月白锦袍,又替他系好腰间缀着玉扣的丝带。
魏无羡立刻凑上来,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卿之,可算醒了!对了,蓝忘机罚你抄的那一百五十遍《云深不知处家规》,你抄完了没?”
月余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忘记了……”
魏无羡脸上的喜色瞬间垮掉,哀嚎一声往廊柱上一靠:“完了完了!咱俩这下是难兄难弟了!我才抄了一百来遍,昨晚抄到手腕发酸,干脆扔了笔睡了!”
江澄抱着胳膊从拐角走过来,闻言嗤笑:“早说了让你们别偷懒,偏不听,现在没抄完吧,看蓝忘机今天怎么罚你”
正说着,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蓝忘机白衣胜雪,手持避尘站在竹径尽头,目光精准落在二人身上,神色清冷:“家规。”
魏无羡瞬间缩了缩脖子,拉着月余安的衣袖小声嘀咕:“卿之,要不咱们先溜去兰室,等课后再想办法?”
月余安无奈点头,刚要动,就被蓝忘机叫住:“站住。”
蓝忘机足尖轻点,几步便走到二人面前,衣摆扫过沾着晨露的青石板,语气依旧清冷却不含苛责:“溜得过一时,溜不过日落,先去兰室,课业不可误。”
魏无羡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连忙松开拉着月余安的手。
江澄在旁撇了撇嘴,却没再泼冷水,只催道:“别磨蹭了,再晚蓝老先生该罚你们站殿外了。”
月余安朝蓝忘机微微躬身:“多谢蓝二公子。”
几人刚到兰室门口,就见聂怀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折扇都歪了:“可算来了!蓝先生刚点你们名字呢!快进去!”
魏无羡吐了吐舌头,他们站回了昨日位置上,翼溪则轻手轻脚地将课业本放在月余安案头,又替他研好墨,才回到原位。
蓝启仁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刚坐下的二人,沉声讲着《雅正集》。
蓝启仁讲得字句铿锵,指尖在案上的典籍上轻点,时不时抬眼扫视殿内,目光落在魏无羡身上时,总会多顿两秒。
月余安倒听得认真,偶尔瞥见魏无羡坐立难安的模样,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
蓝忘机坐在斜前方,白衣衬得周身愈发清寂,却总能不动声色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魏无羡没有安分一会,就开始作妖,他在草纸上画乌龟,还没画完聂怀桑就给他传信。
魏无羡笔尖一顿,随即用课本挡住脸,悄悄接过聂怀桑从桌底递来的小纸条。
他悄悄打开,发现里面装的是一颗枣,他忍不住弯了弯眼,又用口型对聂怀桑比了个“谢了”。
聂怀桑抿着嘴笑,折扇遮着脸,悄悄朝他晃了晃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示意还有存货。
魏无羡心头一紧,却又按捺不住促狭心思,趁蓝启仁转身看向另一侧弟子、背对着他们的空档,飞快伸手将画着歪扭乌龟的草纸,轻轻贴在了蓝启仁的后领上。
贴完他立刻坐直身子,假装凝神听课,嘴角却忍不住偷偷上扬,还用眼角余光瞟向聂怀桑。
聂怀桑瞥见蓝启仁后领的杰作,吓得差点把折扇掉在桌上,赶紧用扇子捂住嘴才没笑出声,却还是被蓝启仁眼角的余光扫到。
“笑什么,不许笑”蓝启仁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走上了台上,正在这一刻,被蓝忘机发现了。
蓝忘机用内力将贴在蓝启仁身后的乌龟吸到了他的手中,显然是魏无羡的手笔。
他眉峰微蹙,转手将草纸叠成小方块攥在袖中,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身后。
魏无羡还在朝着他笑,没笑一会便收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