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混合着书本的墨香和早餐包子若有似无的气息。

祁姒端坐在自己的新座位上，背脊挺得笔直，正预习着等会儿要上的英语课文。

她身边的座位空着，直到早读铃响的前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才带着一丝清晨的微凉，漫不经心地在她旁边落座。

是张凌赫。

他依旧是那副样子，校服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里面是简单的白色T恤，单肩挎着的书包看起来轻飘飘的，好像里面只装了几本漫画书。

他坐下时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祁姒甚至能闻到一种很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了阳光的味道，很干净，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对他的看法。

祁姒微不可察地往窗户那边挪了挪，试图拉开一点无形的距离。

她想起班主任安排座位时说的话：“祁姒，你学习踏实，张凌赫同学……比较有性格，你们同桌，希望能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共同进步？祁姒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只要这个“倒数第一”不打扰她学习，她就谢天谢地了。

早读课开始了，教室里回荡着参差不齐的朗读声。祁姒全神贯注，声音清晰而流畅。

张凌赫则完全相反，他压根没翻开英语书，只是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放空地望着窗外，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这声音像蚊子叫，不大，却精准地干扰着祁姒的注意力。她皱了皱眉，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课本上。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讲解一道复杂的函数题，祁姒听得认真，笔记做得飞快。突然，她的手肘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难看的斜线。

她猛地转头，看见张凌赫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两张桌子中间的那条缝隙，大大咧咧地占据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她这边的“领地”。

祁姒的眉头彻底拧紧了。她深吸一口气，用笔尾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那只“越界”的手臂。

张凌赫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带着点被打扰的询问。

祁姒压低声音，语气像结了冰

祁姒“你的手，过界了。”

张凌赫挑了下眉，非但没收回去，反而把整个小臂都压在了所谓的“界线”上，懒洋洋地回了句

张凌赫“哪来的界？”

这话彻底点燃了祁姒的决心。下课铃一响，她立刻从笔袋里拿出一卷小小的透明胶带，然后翻出一本旧的时尚杂志，撕下一条窄窄的、颜色比较深的彩页边条。

万能配角“你要干嘛？”

前排的女生回过头，好奇地问。

祁姒没回答，只是动作利索地将那条彩纸仔细地贴在桌子正中间，形成了一条无比清晰、无法忽视的“三八线”。

她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然后转头，直视着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的张凌赫，一字一顿地宣布

祁姒“现在，有界了。以后，请你的所有物，包括你的手臂、书本、笔，都不要越过这条线。谢谢合作。”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几个同学听见。大家都憋着笑，偷偷观察张凌赫的反应。

这位可是学校里没人敢惹的主，祁姒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啊！

张凌赫看着桌上那条突兀的“界线”，又抬眼看了看祁姒那张写满“神圣不可侵犯”的侧脸，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极快的弧度，像是在笑，又更像是一种觉得无比有趣的表情。他没说话，只是收回目光，继续他招牌式的“放空”状态。

祁姒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看来这家伙还是讲点道理的。

然而，她高兴得太早了。

第二节课上到一半，祁姒正埋头计算一道物理题，眼看就要解出答案了，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侧头，看见张凌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连带着小半截手臂，又越过了“三八线”，甚至直接压在了她摊开的物理练习册的边缘！

他倒是悠闲，手指间还转着一支笔，好像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祁姒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这次，她没再用笔戳，而是直接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校服外套的袖子，用力想把那只碍事的手推回去。

可惜，纹丝不动。那手臂看着随意搭着，却沉得像块石头。

祁姒“张凌赫！”

她忍不住低声叫他的名字，带着明显的怒气。

张凌赫终于慢悠悠地转过头，目光从她气鼓鼓的脸颊滑到她捏着他袖子的手指上，语气带着点无辜的调侃

张凌赫“怎么，线委员？越界要罚款？”

祁姒“你！”

祁姒被他这句“线委员”噎得说不出话，脸都气红了。她猛地甩开他的袖子，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又拽了拽，几乎要贴到墙上。

她决定无视这只“越界”的胳膊，把练习册使劲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继续算题，但思路已经完全被打断了。

整个上午，这场“楚河汉界”的攻防战都在无声地上演。张凌赫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玩具，时不时就要试探一下那条线的权威——笔滚过去了，橡皮掉线那边了，或者就像刚才那样，手臂“不经意”地过界。

每次祁姒提出抗议，他不是用那种懒洋洋的眼神看她，就是蹦出一两句能气死人的话。

午休时，祁姒和好朋友林薇一起去食堂。林薇忍不住问

万能配角林薇：“姒姒，你真跟张凌赫划清界线啦？全班都传遍了！你也太勇了吧！”

祁姒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米饭，没好气地说

祁姒“不然呢？难道由着他影响我学习？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来读书的吗？”

万能配角林薇：“可是……他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啊？”

林薇小声说

万能配角林薇：“而且，你不觉得他老是故意招惹你，有点奇怪吗？他平时对别的女生，可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

祁姒“那是因为别人不像我这么倒霉，跟他做同桌！”

祁姒斩钉截铁地说

祁姒“他那就是无聊，拿我寻开心。我警告你，别瞎想。”

下午第一节是自习课。祁姒做完一套英语试卷，感觉有点口渴，便拧开自己带来的粉色保温杯，小口喝着温水。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张凌赫的左手又缓缓地、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越过了那条彩纸界线。

这次，祁姒决定不说话了。她倒要看看，他能过分到什么地步。

只见张凌赫的手目标明确，径直伸向了她放在桌子中间的那盒纯牛奶。

那是她准备课间喝的。他修长的手指轻松地勾住了吸管包装的边缘，轻轻一扯，就把那根独立包装的吸管拿了过去。

然后，在祁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刺啦”一声撕开包装，拿出吸管，精准地插进了他自己桌上那盒一模一样的纯牛奶里，惬意地喝了起来。

原来……他只是要拿吸管？而且拿的是他自己牛奶的吸管？

祁姒瞬间觉得自己刚才如临大敌的样子有点傻。她脸上有点发热，赶紧转过头，假装继续看书。但心里那股无名火却莫名其妙地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

这个张凌赫，他绝对是故意的！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拿到那根吸管，却偏偏选了最惹人注目、最能挑衅她的一种！

放学铃声响起，祁姒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书包，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教室。她一刻也不想跟那个家伙多待！

张凌赫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把那本崭新的物理书塞进看起来依旧空荡荡的书包。

他的手指无意间拂过桌上那条彩纸“楚河汉界”，指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带着一丝玩味地轻笑了一声。

张凌赫“呵，界线？”

这场由她单方面宣告开始的“战争”，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有趣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