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耀一番“挠痒痒”叫醒外加精神嘲讽后,江凌陌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反复戳弄的河豚,气鼓鼓却又无计可施。身上五个咬痕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之前经历的恐怖,而叶耀临走前关于“下次玩挠肚子还是戳腰”的“预告”,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打不过,骂不过,跑不掉……那躲起来总行了吧?!
他环顾四周,这个被加固后的囚室光滑得连个抓手都没有,唯一能提供一点点(心理上的)庇护的,似乎只剩下身上这张被子和身下这张床了。
于是,江凌陌做出了一个他自认为非常聪明、实则幼稚得可爱的决定——
他像一只忙碌的小仓鼠,开始吭哧吭哧地把床上所有的柔软物品——被子、枕头、甚至那看起来就很贵的丝绒床幔(被他用力扯下来一部分)——全部收集起来,然后一层又一层、严严实实地盖在自己身上,最终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被窝堡垒”。
“哼!”
躲在厚厚的“堡垒”深处,江凌陌发出了一声带着鼻音、自以为很有气势的冷哼。他蜷缩在黑暗而柔软的包围中,感受着与外界隔绝的(虚假)安全感,心里甚至有点小得意。
看你们这次怎么挠!有本事把被子掀了啊!
他就不信,薛祁他们还能隔着这么厚的被子精准找到他的痒痒肉!这简直就是物理防御的终极形态!
他屏住呼吸,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全身心地戒备着,准备迎接任何可能的“袭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外面一片死寂。
难道他们放弃了?被他的“智慧”所折服了?
江凌陌心里刚升起一丝侥幸,就感觉到……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重量似乎……轻了一点?
他疑惑地动了动,然后惊恐地发现,最外面那层他费了好大劲扯下来的床幔,正在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无声无息地消融!不是燃烧,不是撕裂,就是那么凭空地、诡异地分解、消失,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
!!!
“?!”
江凌陌吓得差点跳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抓住那些消失的“防御工事”,却抓了个空。紧接着,是他盖在最上面的那个蓬松柔软的羽绒枕头,也以同样的方式,在他眼前迅速“蒸发”掉了!
“不……不要!” 他惊慌失措地试图用剩下的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一层层剥开洋葱,他精心构建的“被窝堡垒”,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作用下,正被迅速而优雅地“拆除”。
被子……第二层毯子……最后,连他紧紧攥在手里、贴身盖着的那张薄被,也如同流沙般从他指缝间溜走,化为虚无。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刚才还鼓鼓囊囊的“堡垒”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江凌陌一个人,穿着单薄的睡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地坐在光秃秃的床垫上,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的薛祁的视线之下。
薛祁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血瞳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出由江凌陌自导自演的“闹剧”。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无语、一丝荒谬、以及仿佛在看一个智力发育不完全的傻子的目光。
是的,看傻子的目光。
没有任何愤怒,没有戏谑,没有兴趣,就是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如同人类看到蚂蚁试图用沙土阻挡洪水时的……那种带着怜悯(?)的漠然。
江凌陌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僵硬,脸颊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连脖颈上的咬痕都仿佛更明显了。羞耻感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他刚才……他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躲在被子里,还以为能挡住这群怪物?!还在那里暗自得意?!
这行为在薛祁看来,恐怕比动物园里猴子模仿人类穿衣还要可笑吧?!
“我……我……”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挽回一点可怜的尊严,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薛祁那“看傻子”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然后把爆红的脸深深埋进并拢的膝盖里,恨不得当场消失。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这比他被挠痒痒笑得满地打滚还要社死一百倍!
【宇宙观测者】(苏鹤)的数据报告虽然迟到但从不缺席:
【目标试图利用纺织物构建物理防御体系以应对潜在威胁。行为模式分析:幼稚,无效,基于对力量层级认知严重不足。情绪反应:极度羞耻。建议纳入《目标认知偏差与幼稚行为记录档案》。】
连苏鹤都用上了“幼稚”和“认知严重不足”这样的词汇!
江凌陌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薛祁终于动了。他并没有像叶耀那样上手逗弄,甚至没有靠近,只是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用那双重瞳依旧带着“看傻子”的余韵,淡淡地开口:
“看来,‘深度驯化’的第一阶段,并没能提升你的智力水平。”
江凌陌:“……” (内心:杀了我吧!现在就杀!)
“还是说,”薛祁的血瞳微眯,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陈述,“你以为这种幼稚的把戏,能称之为‘反抗’?”
江凌陌肩膀一颤,无言以对。
薛祁似乎也懒得再跟他讨论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直接宣布了下一步:
“鉴于你还有精力进行这种……无用的‘筑巢’行为。”他刻意在“筑巢”两个字上顿了顿,让江凌陌羞耻得脚趾抠地,“‘取悦’课程提前。今天的内容是——”
他顿了顿,看着江凌陌瞬间绷紧的身体,血瞳中那“看傻子”的目光终于褪去,重新染上了一丝熟悉的、令人胆寒的玩味。
“保持你刚才躲在被子里的姿势,蜷缩起来。然后,模仿一种你认为最可爱的动物叫声,直到我满意为止。”
江凌陌猛地抬起头,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蜷缩起来……学动物叫?!还最可爱的?!
这又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比挠肚子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怎么?”薛祁挑眉,“比起这个,你更怀念‘挠肚子十分钟’?”
江凌陌浑身一僵,想到那令人崩溃的痒意,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看薛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想了想不知道在哪里的精灵们,最终,屈辱的泪水再次在眼眶里汇聚。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重新抱紧膝盖,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被雨淋湿后瑟瑟发抖的幼猫。然后把发烫的脸颊埋在臂弯里,用细若蚊蚋、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喵……呜……?”
声音又轻又软,还带着颤音,与其说是猫叫,不如说是小奶猫饿极了有气无力的哼唧。
薛祁静静地听着,血瞳中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
江凌陌见他没有喊停,只好硬着头皮,又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再次尝试:
“喵……喵呜……”
这一次,稍微像了点,但依旧充满了羞耻和勉强。
薛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江凌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令他无地自容的“喵呜”声,声音时而因为委屈而带上哭腔,时而因为羞愤而变得僵硬,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而薛祁,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用那种掌控一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躲在被子里的防御,被当成傻子看待。
被迫学猫叫取悦敌人。
江凌陌感觉自己的尊严,已经在这一天,被彻底碾碎成粉末,随风飘散了。
他不知道自己学了多久,直到嗓子都有些哑了,薛祁才仿佛施舍般地说了一句:
“勉强及格。”
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江凌陌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屈辱和绝望的哽咽,从臂弯里漏了出来。
他输了,一败涂地。
从身体,到意志,再到……最基本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