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躺在掌心,雨水顺着指缝往下滴。远处咖啡厅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像是有人摔了杯子。我猛地回头,巷子尽头空荡荡的,只有雨水顺着墙流下来。
高跟鞋踩在水洼里发出啪嗒声,风衣下摆已经湿透了。手机还攥在另一只手里,显示着那份邮件已经发送成功。我快步往前走,路过便利店时瞥见电视里的新闻:"顾氏集团CEO顾沉明日将召开重要发布会..."
司机问我要不要开暖风,我摇头。车窗外雨幕模糊了世界,手机相册里父亲的照片还在眼前晃。童年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候他总在工地,手粗糙得像砂纸。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带小礼物,有时候是糖,有时候是发卡。
"师傅,绕路。"我突然说。
后视镜里那辆白色轿车已经跟着第三条街了。司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打了方向盘。雨刮器来回晃动,我盯着倒车镜直到那辆车消失在拐角。
公寓楼道的感应灯坏了,我摸黑上楼。钥匙插进锁孔的手还在抖,门一关上就靠着墙滑坐在地上。U盘从口袋里掉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我把它拿到台灯下,黑色外壳泛着冷光。手指抚过表面,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电脑屏幕亮起时,心跳声大得吓人。
两个文件。
录音文件和加密压缩包。
我先点开录音。音量调到最大,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不想你受伤害..."
我整个人僵住了。
"顾家当年帮我还债,我不能毁了他们..."
窗外雷声炸响,我死死抠住沙发扶手,指甲泛白。童年画面在脑海里闪回,六岁那年父亲背着我去医院,雪下得特别大。他说:"要相信善良。"
"我知道林婉儿要害你,但我求她别做得太绝。她说只是吓吓你..."
我拿手机的手在抖,拨通父亲号码。机械女声:"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对不起..."录音还在继续,"我不是个好父亲。但我真的不想你受伤..."
眼泪砸在键盘上。原来他早就知道,却选择了沉默。原来我一直以为最亲的人,也在算计我。
我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U盘紧紧攥在手心。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吹得窗帘忽闪。我猛地抬头,窗外似乎闪过一个黑影。
冲过去拉开窗帘,空无一人。
雨越下越大,我蜷在沙发角落,脑子里全是录音里的声音。父亲说过顾沉是个好人,是他帮我争取到了那份实习工作。可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帮助,不过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摸索着去按电灯开关,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瞬间,忽然想起什么。那件灰色毛衣,口袋里的便签纸。林婉儿的聊天记录里提到过苏家老宅...
我翻身坐起来,抓起背包翻找。名片还在夹层里,背面那行小字刺得眼睛疼:"你父亲最近常来咨询遗产分配的事。"
手机突然震动,是自动报警的确认短信。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敲门。
"谁?"
没人回答。
我走到门边,猫眼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透过门缝,只看见一双黑色皮鞋。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雨夜里。
回到电脑前,我盯着那个加密压缩包。鼠标悬在上方很久,最终点了右键。输入密码框弹出来,我愣住了。
密码提示是: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
我输进生日数字,压缩包打开了。里面是一堆照片,都是我小时候的。最后一张却是我和父亲站在墓碑前,那是母亲的坟。
我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带我去那里。不是为了祭拜,是为了让我们都记住,活着的人该怎么选择。
窗外风雨交加,我瘫坐在地板上,U盘滚到脚边。原来我们都错了,父亲以为保护家族就能保全我,而我以为爱一个人就能改变命运。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更近了。我抓起桌上的剪刀,慢慢挪到门边。猫眼还是被堵着,我屏住呼吸把门开了一条缝。
空无一人。
风卷着雨水扑进来,我看见地上有东西。弯腰捡起,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父亲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那个女人长得很像林婉儿。
我浑身发冷,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是去年秋天,就在顾沉求婚那天。
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声,我冲到窗边。那辆白色轿车又出现了,车牌被泥巴糊住了。我抓起外套就要出门,却发现门把手上粘着一张纸条。
"别查了,否则下一个就是你父亲。"
我攥紧纸条,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父亲早就被人盯上了,而我还在想着复仇。
手机再次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小心你身边的人。"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突然想起咖啡厅里那个神秘男人。他为什么要帮我?陈律师是谁?
风更大了,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我走到电脑前,准备把录音备份到云盘。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尖叫声。
我冲到窗边,看见便利店老板娘正指着某个方向大喊。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了林婉儿。
她站在路灯下,红色唇膏在雨中格外刺眼。看见我时,她笑了。
我盯着那张泛黄照片,雨滴砸在窗框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林婉儿就站在路灯下笑,红色唇膏像一道伤口。她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剪刀还握在手里,金属被体温焐得发烫。我后退两步拉开抽屉,里面躺着防狼喷雾和去年买的水果刀。手指碰到刀柄时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顾沉的发布会会公布你父亲伪造证据的事。"
我扯开窗帘一角,楼下林婉儿已经不见了。便利店老板娘还在指着某个方向,顺着她手指看去,我看见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对面街角。车牌还是被泥巴糊着。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蓝光,云盘同步提示在闪烁。录音文件正在上传,进度条走到99%。我抓起U盘塞进口袋,抓防狼喷雾的手抖得厉害。
楼道感应灯突然全亮了,脚步声踩在积水里啪嗒作响。有人在上楼,一步两阶。我贴着墙往门边挪,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咔哒"两声,门把手开始转动。
我举起剪刀,指节因为用力过猛泛白。门缝刚开条缝,我就把防狼喷雾怼出去。浓烈的辣椒味瞬间弥漫,门外传来剧烈咳嗽。
"是我!"男人捂着眼睛蹲下身,西装裤沾满雨水,"陈律师让我来..."
我踹上门,反锁。剪刀尖抵住门板:"说完整句话。"
"陈律师让我来取U盘。"他喘着气擦眼睛,"他说你今晚会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