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在浓雾中穿行，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来回晃动。沈的手指还按在那个神秘按钮上，指节泛白。我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想起刚才那通诡异来电。
“你妈让我告诉你——沈不是来救你的，他是来灭口的。”
后视镜里，白色轿车已经追了上来。林婉儿站在雨里，嘴角带着笑。那笑容像根刺扎进我心里。
“你到底是谁？”我喘着气。沈终于开口：“你爸当年为了掩盖证据，让我背了黑锅。”我看着他受伤的手。想起父亲总去律师事务所咨询遗产分配的事。“那你为什么帮我？”他苦笑：“因为你手里有他们最怕的东西。”
U盘硌着我的大腿。我突然意识到——这东西，可能不只是录音那么简单。天边泛起一丝白光，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而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改变。
车子驶入城郊废弃工厂区。浓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十米。沈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歪进一条小路。轮胎碾过碎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你想做什么？”我往后缩，手摸到防狼喷雾。沈没说话，一脚刹车踩到底。车子猛地停住，我额头撞在仪表盘上。
他解开安全带，转头看我。晨光透过破碎的车窗照进来，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左眼下方有道疤痕，像是被烟头烫的。右手还在发抖，指节缠着的绷带渗出血迹。
“先别慌。”他声音沙哑，“听我说完。”
我攥紧剪刀，指节发白。想起林婉儿那晚的笑容，想起父亲最后那句“对不起”，想起顾沉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眼神。全是假的。
“你爸没死。”沈深吸一口气，“他在等你。”我喉咙发紧。想起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脸，想起父亲总去咨询遗产分配，想起U盘里的录音。“为什么是我？”我声音沙哑，“为什么选我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你手里有他们最怕的东西。”沈擦掉眼眶泪水，“那个U盘，不只是录音那么简单。”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信封很薄，里面只有一张纸。展开，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父亲和一个女人并肩而立。女人穿着病号服，怀里抱着个婴儿。
我瞳孔猛地收缩。那女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声音在发抖。
“你母亲。”沈低声说，“她没死。”
这句话像颗子弹射进心脏。我瞪大眼睛，手指颤抖。记忆翻涌而来——小时候问父亲妈妈去了哪里，他总是沉默。长大后想查出生证明，却发现早被销毁。
“不可能！”我把照片摔在地上，“我妈早就死了！”
“是你爸让我们这么做的。”沈捡起照片，“他求我们帮他隐瞒。因为……你妈得了绝症。”
我摇头，后背抵着冰冷的车门。冷汗顺着脊梁流下，浸透衣服。照片上的女人在笑，眼角细纹和我一模一样。可我却觉得恶心。
“你撒谎！”我抓起剪刀指向他，“为什么要骗我？”
沈没躲。他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具尸体。
“因为我快死了。”他说。
我愣住。剪刀尖抵着他胸口，却不敢再往前。他睁开眼，瞳孔里有血丝。“那天在仓库，你爸让我替他顶罪。我拒绝了，他们就往我胃里灌了酸。”他掀起衬衫，腹部有道狰狞的伤疤，“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肝。”
我呼吸急促。想起父亲总说“对不起”，想起他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原来他早就知道会连累别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我声音发颤。
“因为你妈临终前托付过我。”沈把照片放回信封，“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真相，一定要告诉你——她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你。”
手机又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消息：“小心你身边的人。包括那个男人。——C”
我抬头看向沈。他正死死盯着前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右手却悄悄摸向方向盘下的某个位置。我屏住呼吸。他的手指停在一个按钮上，指节泛白。
“接电话。”他突然说。
我低头看屏幕，还是苏建国的来电。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沈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相信我。”他说，“你爸真的还活着。”
我看着他发青的手指，想起母亲照片上的笑容。那笑容此刻却让我觉得扭曲。沈猛地按下方向盘下的按钮，车子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扑过去抢方向盘。轮胎发出刺耳摩擦声，车子在原地打转。沈咬紧牙关，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冲进浓雾，后视镜里隐约看见人影晃动。
“你到底是谁？”我喘着气。
他终于开口：“你爸的替罪羊。”
我还没反应过来，车身猛地一震。后方传来撞击声——白色轿车撞了上来！
沈咬紧牙关，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冲出去，转过弯道时，我回头看见那辆白车停在路口，车灯照出一个人影。林婉儿。她站在雨里，嘴角带着笑。
我握紧拳头。沈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指节缠着的绷带渗出血迹。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捂着嘴的手指缝里渗出暗红。
“你……”我刚要说话，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捏碎骨头。
“听着。”他喘着气，“你现在必须相信我。”
我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他按在座位上。他的手掌滚烫，像是烧红的铁。我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中毒了？”我试探着问。
他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前方。浓雾中隐约出现一座破旧厂房，生锈的铁门半开着，像张开的巨口。
“下车。”他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我。“进去，找第三间仓库。我在那里留了东西给你。”
我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冷风卷着湿气涌进来，混着铁锈味。沈突然抓住我的衣角。
“记住。”他声音沙哑，“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手指死死掐住我的手腕。我惊叫一声，想挣脱却被他拽得更紧。
“U盘……”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另一只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U盘塞给我。“里面有……证据……”
他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手一松，重重倒向方向盘。喇叭长鸣，在空旷的厂区回荡。我跌跌撞撞下车，看着车子缓缓向前滑行。
浓雾中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转身跑向厂房，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车子撞上了墙。
第三间仓库的门锁着。我用钥匙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刚踏进去，手机又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新消息：
“他们来了。快走。”
我转身要跑，却被什么绊了一下。借着手机微光，看到地上躺着个黑色行李箱。箱子半开着，露出一沓沓现金。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躲进箱子里，拉上拉链。铁皮摩擦声中，有人进了仓库。
“苏小姐？”男人的声音阴恻恻的，“我们知道你在这儿。”
我屏住呼吸。U盘硌着掌心，冰凉。外面传来翻找声，脚步声渐渐靠近。我死死攥着剪刀，汗水顺着下巴滴下来。
突然，箱子被抬起来。光线透进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林婉儿。
她俯身靠近，嘴角带着笑。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笑容。
“苏姐姐。”她轻声说，“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猛地挥出剪刀。她往后一闪，我趁机滚出箱子。林婉儿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你妈临死前托付的事，我已经办完了。”她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那是我母亲遗物。“现在，该轮到你了。”
我后退几步，背抵着墙。U盘还在手里，沾着沈的血。林婉儿朝我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催命符。
“顾沉现在正在发布会。”她说，“等他公开你父亲伪造证据的事，你就彻底完了。”
我盯着她，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防狼喷雾。林婉儿愣了一下。
“你爸还活着。”我举起U盘，“这里面有证据。”
她脸色变了。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林婉儿咬牙：“带走她！”
黑衣人扑上来。我按下防狼喷雾，辣椒水喷在两人脸上。他们惨叫着捂住眼睛，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林婉儿的尖叫：
“杀了她！”
枪声在耳边炸响。我拼命往前冲，浓雾中隐约看见一辆摩托车。骑手戴着头盔，朝我伸出手。
“上车！”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了上去。摩托车轰然启动，林婉儿的怒吼声渐渐消失在风中。骑手递给我一个头盔，我戴上时瞥见她手腕上有道疤——和沈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喊。
她没回答，只是加快速度冲进浓雾。我低头看着怀里沾血的U盘，想起沈临死前的话。
“他们在监视你。”
现在，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我攥着U盘，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浓雾像团化不开的棉絮，把整片厂区裹得严严实实。沈靠在驾驶座上，头歪向车窗，嘴角挂着黑血。他手里还攥着那张照片，指节已经发青。
手机又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消息："他们来了。快走。"
我猛地抬头。后视镜里隐约看见人影晃动，远处有鞋跟敲击水泥地的声音。哒、哒、哒，像是倒计时。
推开车门的瞬间，湿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我踉跄着往后退，后背撞上生锈的货架。货架发出吱呀声响，惊飞了角落里的老鼠。那东西从我脚边窜过，尾巴扫过小腿时凉得像蛇。
脚步声更近了。我躲进第三间仓库，反手把门扣上。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漏下来，照见满地玻璃渣。墙角堆着几个铁皮箱，其中一个半开着，露出里面黑压压的东西。
手机又震。还是那个号码："别碰箱子里的东西。他们在监控你。"
我僵在原地。手指悬在箱子上方，冷汗顺着掌心往下淌。突然听见锁芯转动的咔嗒声——门外有人在开锁！
抓起最近的钢管，后背紧贴着墙。门缝透出一线光，照见高跟鞋的尖头。林婉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苏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屏住呼吸。她轻轻敲门："开门吧，我带了证据给你看。"顿了顿，"关于你父亲的事。"
"你爸让我告诉你——沈不是来救你的，他是来灭口的。"来电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回响。
门外传来金属相撞的声响。我这才发现箱子开口处闪着微弱的红光——是定位器！林婉儿根本不在门口，她在引我上钩。
转身要跑，仓库灯突然亮了。刺眼的白光中，林婉儿倚在门框上。黑色丝绒裙摆随风轻扬，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当作响。那是我妈留下的镯子。
"苏姐姐真聪明。"她笑盈盈地走进来，"可惜太聪明的人，活不长。"
我后退几步，背抵着冰凉的铁皮箱。她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带着香水味。"你猜猜，"她忽然压低声音，"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握紧钢管。她突然伸手扯开箱子拉链，一团黑影猛地窜出来——是蛇！
我尖叫着往后跳，被什么东西绊倒。身后伸来一双手，牢牢抓住我的胳膊。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刺得我睁不开眼。
"别碰她！"林婉儿厉喝。钢管哐当落地，我拼命挣扎，却被人按在墙上。那人手上戴着皮手套，粗糙的掌心压着我的后颈。
"顾先生交代了，要活的。"男人声音沙哑。
林婉儿蹲下身，在我耳边轻笑："你知道吗？当年你妈就是在这间仓库，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我浑身血液凝固。她抚摸着镯子："她死前攥着这个，说要留给女儿。"翡翠映着她的脸，泛着诡异的绿光。
"你胡说！"我咬牙，"我妈是病死的！"
"是吗？"她突然凑近，"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得绝症吗？"没等我回答，她继续说："因为有人往她的维生素片里，掺了慢性毒药。"
我瞪大眼。她笑着往后退："现在，轮到你了。"
男人掏出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我拼命扭动，却被他单手制住。林婉儿哼起歌，竟是摇篮曲的调子。
突然，仓库另一端传来玻璃碎裂声。男人动作一顿，我趁机低头从他胳膊下钻过。他伸手来抓，指甲划过我的脸颊。
"把她堵住！"林婉儿尖叫。
我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却撞上个硬物。抬头，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他手里握着枪，枪口正对着林婉儿。
"警察！不许动！"
林婉儿冷笑："顾家还没倒台呢，就敢来抓我？"
我愣住。男人却毫不犹豫扣下扳机——砰！子弹擦过林婉儿耳际，打碎了她身后的玻璃。
"快跑！"他拽着我往外冲。林婉儿在后面狂笑："你以为顾家就这点本事？"
话音未落，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刺眼的车灯穿透浓雾，照出三辆黑色SUV。车门打开，下来六个黑衣人。
持枪男人把我护在身后。我看着他后背渗出的血迹，突然认出这是之前在律师事务所见过的律师。
"陈律师？"我声音发抖。
他没回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黑衣人围拢过来，最近的那个抬手就是一枪。陈律师推开我，自己却被击中肩膀。我滚到一辆车后，摸到口袋里的U盘。
"里面有证据..."沈临终前的话闪过脑海。
我咬破嘴唇，把U盘塞进嘴里。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婉儿咒骂一声，转身消失在浓雾中。
陈律师靠在车边，脸色苍白："快...把U盘交给..."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突然往前倾。我接住他下坠的身体，看到他胸口绽开的血花。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襟，眼睛望着我，渐渐失去光彩。
警笛声更近了。我把U盘藏在舌下，抹掉嘴角血迹。浓雾中，有个身影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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