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哥哥,不对不对!"
绵绵盘腿坐在榻上,小脸蛋板得严肃,像个小夫子。她面前...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莲花楼的清晨,总是被绵绵的"教学声"唤醒。
"花花哥哥,不对不对!"
绵绵盘腿坐在榻上,小脸蛋板得严肃,像个小夫子。她面前摆着三块小石板,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李莲花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又怎么不对了?"
"这个,"绵绵指着李莲花手里的书,小手指点着上面的"吃饭"二字,"要念吃饭饭!"
李莲花:……
他看着那两个字,再看看绵绵一本正经的小脸,试图讲道理:"绵绵,哥哥是大人,大人不说叠词。"
"谁说哒?"绵绵叉腰,奶凶奶凶,"爹爹说,叠词词最可爱!哥哥说了,会更可爱!"
李莲花揉着眉心,觉得头疼。
他李莲花,曾经叱咤风云的四顾门门主,如今要为了"可爱"这种理由,放弃"吃饭"改说"吃饭饭"?
传出去,他真的可以一头撞死算了。
方多病在旁边笑得打跌,用炭笔在纸上唰唰记录:"天道见证,李莲花今日被三岁幼童逼迫学说叠词!"
"方多病,"李莲花凉凉地瞥他一眼,"你很闲?"
"不闲不闲,"方多病摇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我在记录历史,这可是你李莲花的黑历史,将来能卖大价钱!"
绵绵听不懂"黑历史",但她听懂了"记录"。
她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踮起脚尖看方多病写了什么。纸上全是她不认识的字,但她看见了"李莲花"三个字——那是李莲花教她认的。
"方糖糖哥哥在画画画吗?"她好奇地问。
"对,"方多病点头,"画你花花哥哥的丑丑样子!"
李莲花额角青筋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他指着书,快速念:"吃饭饭,穿衣衣,洗澡澡,睡觉觉。行了吗?"
绵绵眼睛一亮,拍手叫好:"哥哥超乖!再来一遍!"
李莲花:……
他觉得自己可能老了,跟不上三岁娃娃的脑回路。
但为了耳根清净,他还是又念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更僵硬,像被逼良为娼。
方多病在旁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边记,纸都画满了。
笛飞声站在窗外,像一道影子。
他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绵绵,顺便把昨日她落下的糖纸还给她——那糖纸被他不小心揣进了怀里,今天才发现。
可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他看着李莲花那个老狐狸,被逼得说"吃饭饭",看着方多病那个傻小子,笑得满地打滚。
而他怀里那个绵绵……
小东西坐在榻上,小短腿晃啊晃,像个小监工,严肃又可爱。
笛飞声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候,师父也让他念书,念不会就打,打得他遍体鳞伤,还得跪着念"剑谱剑谱"。
他从没试过,念书可以这么……欢乐。
窗户被推开发出轻响,绵绵立刻转头,眼睛亮晶晶:“叔叔!”
笛飞声:……
他该走的。
可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下了。
绵绵迈着小短腿跑到窗边,踮起脚尖,小手扒着窗沿:“叔叔也来上学学!”
笛飞声僵硬地站着,像根柱子。
上学?
他笛飞声,金鸳盟盟主,需要上学?
“来嘛来嘛!”绵绵伸手,去拉他的衣角,“崽崽教叔叔写字字!”
笛飞声被拉得踉跄一步,竟真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方多病笑得更欢了:“笛盟主,你也有今天!”
笛飞声冷冷瞥他一眼,裂空刀出鞘半寸,寒光闪得方多病立刻闭嘴。
绵绵却不怕,她爬上凳子,够到笛飞声的肩膀,小手拍拍:“叔叔乖,不学刀刀,学说话话!”
笛飞声:……
他低头,看着绵绵期待的眼睛,喉咙滚了滚:“……说什么?”
“说叠词词!”绵绵举着小石板,上面用炭笔写着"冷冷"两个字。
笛飞声沉默三秒,硬邦邦地开口:“冷冷。”
“不对不对!”绵绵纠正,“要说冷冷冷!三个音音!”
笛飞声:……
他这辈子没说过这么羞耻的话。
可看着绵绵认真的小脸,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冷冷冷。”
声音像冰碴子掉在地上,又冷又硬。
绵绵却很满意,拍手叫好:“叔叔超厉害!再说一个!”
她指着"饿饿"两个字。
笛飞声深吸一口气,像在面对生死仇敌:“饿饿饿。”
方多病在旁边,用炭笔疯狂记录,纸都快画破了。
李莲花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心理平衡了。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丢脸。
笛飞声,这个江湖上人人惧怕的大魔头,此刻被个三岁奶娃逼着说"饿饿饿",这画面要是传出去,金鸳盟怕是要原地解散。
绵绵教完笛飞声,又跑回李莲花身边,继续她的"教学大业"。
“哥哥,”她指着"花花"两个字,“这个怎么念?”
李莲花叹气:“花花。”
“那哥哥的名字呢?”绵绵眨巴眼。
李莲花顿了顿,还是屈服了:“李花花。”
方多病:噗——!
他笑得捶地,边笑边记:"李莲花亲口承认,自己叫李花花!"
李莲花凉凉地瞥他一眼:“方多病,你找死?”
方多病立刻躲在绵绵身后,委屈巴巴:“绵绵,你花花哥哥凶我!”
绵绵立刻护短,叉腰瞪李莲花:“不许凶方糖糖哥哥!哥哥坏坏!”
李莲花:……
他揉着眉心,觉得自己这十年修来的淡定,都快被这小东西磨没了。
可偏偏,他却生不起气来。
甚至,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还觉得有点……可爱?
这念头一冒出来,李莲花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李莲花,居然会觉得一个三岁娃娃生气可爱?
一定是碧茶毒入脑,让他神志不清了。
教学进行到一半,绵绵突然宣布:“下课课!课间休息息!”
三个大男人同时松了口气。
可绵绵的"课间休息",比上课还恐怖。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方多病面前,小手拉着他的衣角,晃啊晃:“方糖糖哥哥,崽崽要听撒娇娇!”
方多病:???
“撒娇娇?”他懵了,“我不会啊!”
“会哒会哒!”绵绵示范,小脸蛋一皱,小嘴一瘪,声音立刻带上了哭腔,“哥哥糖糖崽崽要嘛嘛”
那小奶音,又软又糯,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方多病尝试:“绵绵……糖糖……哥哥给……”
声音僵硬得像在背尸检报告。
绵绵不满意,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对不对!要软软!要甜甜!”
她转头看李莲花:“哥哥示范示范!”
李莲花:……
他这辈子没撒过娇。
他是李相夷,是四顾门门主,是天下第一。
他怎么可能撒娇?
可绵绵拉着他的手,晃啊晃,大眼睛里全是期待:“哥哥示范范”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
他压低声音,努力让语气变软:“绵绵……要糖糖……哥哥给……”
话音未落,方多病已经笑疯了。
他边笑边记:"万年冰山李莲花,今日被迫撒娇,声音恶心至极,建议列为江湖十大酷刑!"
李莲花耳根微红,用扇子遮住脸,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方多病,你死定了。"
笛飞声在旁边,万年冰山脸竟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虽然那笑意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方多病捕捉到了。
"笛盟主,你笑了!你又笑了!"方多病大叫,"你今天笑了两次!"
笛飞声立刻恢复面无表情:"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方多病激动得跳起来,"你刚才就是笑了!嘴角弯了起码有一寸!"
"那是抽搐。"笛飞声硬邦邦地否认。
绵绵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但她知道,哥哥们不开心了。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三人中间,举起小石板,上面用炭笔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手。
"哥哥们别吵,"她奶声奶气地说,"崽崽爱你们每一个人人!"
那三个小人,一个写着"花花哥哥",一个写着"方糖糖",一个写着"刀刀叔叔"。
字写得丑得离谱,但心意却清晰无比。
李莲花看着那石板,忽然就笑了。
他接过石板,用扇子敲敲绵绵的头:"字写得真丑。"
嘴上这么说,却把石板仔细收进了怀里。
方多病也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石板捧在手里,像捧着稀世珍宝:"这……这是绵绵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笛飞声看着两个同伴,再看看绵绵期待的眼神,硬邦邦地开口:"……我的呢?"
绵绵愣了一下,随即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纸——那是她最宝贝的,糖都舍不得吃,一直包着。
她把糖纸塞进笛飞声手心:"给叔叔!崽崽最宝贝的!"
糖纸皱巴巴的,还沾着她的口水。
笛飞声却像接过什么圣物,仔细叠好,放进了胸口衣襟。
比裂空刀放的位置,还贴近心脏。
教学持续了一整天。
到晚上,李莲花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吃饭饭",方多病也能捏着嗓子撒娇"糖糖",笛飞声虽然还是冷冰冰,但也会硬邦邦地来一句"冷冷冷"。
三个大男人,被三岁半的奶团子,调教得服服帖帖。
晚饭后,绵绵累得趴在李莲花怀里,秒睡。
方多病看着自己的记录,足足写了十几页纸,全是李莲花和笛飞声的"黑历史"。
他得意洋洋:"这些将来能卖多少钱啊……"
李莲花瞥他一眼:"你敢卖,我就敢让笛飞声的刀,和你聊聊天。"
方多病立刻闭嘴,把纸藏进怀里。
笛飞声站在窗边,看着绵绵的睡颜,忽然说:"她今天很开心。"
"嗯。"李莲花应了一声。
"因为教会了我们?"笛飞声问。
"因为,"李莲花低头,看着绵绵的睡颜,声音很轻,"她把我们,当成了家人。"
家人。
这个词,让方多病和笛飞声都沉默了。
方多病有爹,但爹常年忙于山庄事务,父子俩见面就吵架。
笛飞声有师父,但师父只把他当工具,动辄打骂。
李莲花……李莲花曾经有过家人,但都死在了十年前。
如今,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东西,用她笨拙的叠词,用她天真的教学,用她毫无保留的依赖,给了他们一个家。
一个,莲花楼里的家。
窗外,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影子中间,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那是他们的家。
笛飞声看着那影子,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幼稚。”
可他嘴角,却扬起了第三次的弧度。
这一次,连李莲花都看见了。
可没人再嘲笑他。
因为李莲花和方多病,也在笑。
笑得像个傻子。
笑得……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