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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囚笼

蚀骨深情终成殇

暴雨如注,砸在别墅的落地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苏晚卿此刻的心跳,沉重而无力。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男人挺拔却冰冷的轮廓。陆景渊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只余下化不开的阴鸷。

苏晚卿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单薄的衬衫早已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瘦得近乎脆弱的身形。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水渍,混着她嘴角未干的血迹,触目惊心。

“说,”陆景渊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淬了冰的寒意,“三年前,你到底对景溪做了什么?”

又是这句话。三年来,日复一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苏晚卿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没有……景溪的死,真的是意外。”

“意外?”陆景渊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旁边的茶几上,玻璃杯摔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刺耳至极。他一步步走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苏晚卿,你敢说你没有推她?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嫉妒她拥有一切,才对她痛下杀手?”

嫉妒?苏晚卿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和陆景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景溪是陆家长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她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可景溪待她极好,把她当亲姐姐,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她怎么会嫉妒?怎么舍得伤害她?

三年前那个雨天,和今天一模一样。她和景溪在马路边争执,不是因为怨恨,而是因为景溪瞒着家人,偷偷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她担心景溪的安全,劝她不要再冒险。可争执间,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了过来,景溪为了推开她,自己却被撞飞出去,倒在血泊里。

她想解释,想告诉陆景渊真相。可他被悲伤冲昏了头脑,认定是她和景溪争执时失手推了景溪,认定是她害死了他最疼爱的妹妹。

“我没有……”苏晚卿还想辩解,陆景渊却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还敢狡辩?”他的拇指用力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动作粗暴,“苏晚卿,我当初就不该心软让你留在陆家。从景溪死的那天起,你就该给她陪葬!”

下巴传来剧烈的疼痛,苏晚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合着雨水和血水,苦涩不堪。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心动、让她依赖的男人,如今却变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

三年前,陆景渊是温润如玉的豪门公子,会在她生病时彻夜守在床边,会在她难过时温柔地安慰她。可景溪的死,彻底改变了他,也改变了她的人生。

他毁了她赖以生存的苏家,将她囚禁在这座别墅里,名义上是让她“赎罪”,实则是把她当成了宣泄恨意的工具。他对她冷漠、羞辱、折磨,用尽了所有残忍的手段,却不知每一次伤害她,也像是在凌迟着他自己早已麻木的心。

“陆景渊,”苏晚卿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无尽的疲惫,“如果恨我能让你好过一点,那你就恨吧。只是……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景溪,从来没有。”

陆景渊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松开手,厌恶地后退一步,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他冷声道,“在我眼里,你和毒蛇没什么两样。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说完,他转身离去,厚重的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晚卿瘫倒在地上,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仿佛要将这座囚禁着她的牢笼,连同她蚀骨的深情与无尽的委屈,一起淹没在这漫漫长夜里。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知道心底那点残存的希望,正在被一点点磨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蔓延开来。

冰冷的大理石地板透过薄薄的衣料,将寒意一点点渗进苏晚卿的骨血里。她维持着瘫倒的姿势,直到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些,天边泛起一抹惨淡的鱼肚白,才缓缓撑着地面站起身。

双腿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回二楼那间被陆景渊称作“赎罪屋”的房间。

房间很大,却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再无其他陈设。墙壁是冰冷的白色,没有任何装饰,像一座精致的囚笼。唯一的窗户被焊上了粗粗的铁栏杆,阳光只能透过栏杆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却照不进她心底的黑暗。

苏晚卿走到窗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铁栏杆,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的花园,想起三年前,她和景溪还在这里嬉笑打闹,景溪指着园子里的玫瑰说:“晚卿,等我以后结婚了,要在这里种满你最喜欢的白玫瑰。”

那时的景溪,笑容明媚,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可如今,玫瑰园早已荒芜,只剩下枯枝败叶,就像她们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苏晚卿捂住胸口,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她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三年来的折磨更是让她雪上加霜,肺疾日渐严重,却不敢让陆景渊知道。她怕他知道后,连这仅存的“赎罪”机会都不给她,怕自己连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咳了许久,她才缓过气来,掌心却多了一抹刺目的猩红。她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掉血迹,将手帕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不能死,至少在陆景渊知道真相之前,她不能死。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佣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佣人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将粥放在桌子上,声音怯懦地说:“苏小姐,先生让我给你送早餐。”

苏晚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佣人放下粥,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里的压抑气息吞噬。

苏晚卿走到桌子旁,看着碗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没有任何胃口。可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真相大白的日子。

她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味同嚼蜡。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桌子底下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子,是她昨天打扫房间时无意间发现的,一直没来得及打开。

她放下勺子,弯腰将木盒子捡了起来。盒子不大,做工精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景溪喜欢的样式。苏晚卿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丝绸,丝绸上放着一本精致的日记本,还有一枚景溪最喜欢的珍珠发卡。

苏晚卿的手指颤抖着拿起日记本,封面是景溪亲手绘制的向日葵,灿烂而温暖。她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景溪独有的娟秀字体。

“今天,我认识了晚卿,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我很喜欢她。”

“晚卿说她喜欢白玫瑰,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给她种满一院子的白玫瑰。”

“我偷偷资助了几个贫困山区的孩子,希望他们能好好学习,将来成为有用的人。这件事不能让哥哥知道,他一定会担心我的。”

“今天,我和晚卿吵架了,她不让我再去资助那些孩子,说太危险了。可我不能放弃,那些孩子需要我。晚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日记一页页翻下去,记录着景溪的喜怒哀乐,记录着她和苏晚卿之间深厚的友谊,也记录着她对公益事业的执着与热爱。苏晚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落在日记本上,晕开了字迹。

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正是三年前那个雨天。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晚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能见死不救。如果我出事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看到这里,苏晚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原来,景溪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原来,景溪从来没有怪过她。可这一切,陆景渊都不知道。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紧紧抱着日记本,仿佛抱着景溪最后的温度。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要把这本日记拿给陆景渊看,她要让他知道真相,要让他知道他一直都在错怪她,一直都在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陆景渊站在门口,看到苏晚卿抱着一个木盒子痛哭,眉头紧紧皱起,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

“你在哭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又在玩什么把戏?”

苏晚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日记:“景渊,你看,这是景溪的日记,这里面写着真相,景溪的死真的是意外,你错怪我了……”

陆景渊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快步走到苏晚卿面前,一把夺过日记本,狠狠摔在地上。

“够了!”他怒吼道,“苏晚卿,你为了脱罪,竟然伪造景溪的日记,你真的让我恶心!”

日记本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封面的向日葵被摔得有些变形,像苏晚卿此刻破碎的心。

苏晚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没有伪造!这是真的,这是景溪亲手写的!陆景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你?”陆景渊冷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比之前更重,“在你害死景溪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让我相信的资格!苏晚卿,我警告你,不准再提景溪,不准再用这些虚假的东西来刺激我,否则,我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苏晚卿几乎窒息,她看着陆景渊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恨意,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也被他无情地浇灭了。

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无论她拿出什么证据,陆景渊都不会相信她。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害死他妹妹的凶手,永远都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陆景渊松开手,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房门再次被关上,将苏晚卿独自留在这冰冷的房间里。

苏晚卿瘫坐在地上,看着散落在一旁的日记本和珍珠发卡,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这场由误解引发的折磨,还远远没有结束。而她,只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独自承受着这蚀骨的痛苦,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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