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公司宿舍区只剩零星几扇窗还亮着灯。贺峻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空调指示灯投下的微小光斑，毫无睡意。
隔壁床传来翻身的声响。
“还没睡？”严浩翔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贺峻霖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之间的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低鸣填补着沉默。
“在想照片的事？”严浩翔问。
贺峻霖侧过身，面向隔壁床的方向。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刚好将两张床分隔开来。
“不只是照片。”他说，“还有很多别的事。”
严浩翔也转过身来，两人在昏暗中对视。这些年，他们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夜谈，从练习生时期的忐忑，到出道后的压力，再到如今面对成长带来的种种变化。
“说说看。”严浩翔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贺峻霖斟酌着词句：“有时候觉得，我们像是被放在一个加速器里，被迫快速长大。昨天还在为月考担心，今天就要面对成千上万人的目光。”
“但你做得很好。”严浩翔说。
“是吗？”贺峻霖轻轻笑了一下，“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自己，哪个是别人期待的样子。”
月光缓慢移动，那道分隔两人的光带渐渐模糊。严浩翔沉默片刻，忽然起身下床。贺峻霖看着他走到书桌前，拿起耳机，又回到床边。
“往里挪挪。”严浩翔说。
贺峻霖向里移动，让出半边床位。严浩翔在他身边躺下，分给他一只耳机。
“听什么？”
“听听看。”
耳机里传来的不是音乐，而是一段环境录音——雨声，清脆的鸟鸣，还有他们几年前在重庆街头闲逛时的对话片段。贺峻霖听见年轻的自己笑着说要去吃第二碗冰粉，而严浩翔在那头无奈地劝阻。
“这是...”
“去年回去时录的。”严浩翔平静地说，“那时候就在想，有些声音得留下来。”
他们静静地听着，那些被时光封存的声音在耳中复苏。贺峻霖闭上眼，几乎能感受到重庆夏天潮湿的空气，闻到街边小吃的香气。
录音切换到另一段，是他们在练习室排练到深夜的喘息声和脚步声。贺峻霖听见自己累得直接躺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严浩翔走近的脚步声。
“还能坚持吗？”录音里严浩翔的声音略显疲惫。
“能啊，”年轻的贺峻霖回答，“你不是也在吗？”
听到这里，贺峻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从未意识到，那些看似平凡的瞬间，都被某人细心收藏。
录音结束，耳机里只剩下轻微的电流声。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并肩躺在黑暗中，分享着同一片寂静。
“我觉得，”严浩翔突然开口，声音近在咫尺，“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比如？”
“比如我还是会记得你不爱吃香菜，还是会在你练舞太过拼命时想把你拉去休息，还是...”他停顿了一下，“还是会想记录下你睡着的样子。”
贺峻霖感觉自己的耳根在发烫。幸好黑暗掩盖了这一变化。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问出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严浩翔转过身，面对着他。月光此刻已经完全越过了原先的分界线，将两张床融为一体。
“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严浩翔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的镜头就知道该对准哪里。”
第二天清晨，贺峻霖先醒来。他发现两人不知何时睡成了头靠头的姿势，严浩翔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发梢。那只耳机还挂在耳边，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但他却觉得听到了最清晰的回声。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没有惊动熟睡的严浩翔。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严浩翔安静的脸上。贺峻霖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轻轻按下快门。
原来，想要记录的心情，是会传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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