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下的手机在震动。不是闹钟，是那种连续不断的嗡嗡声，固执地要把人从睡梦中拽出来。

你睁开眼，房间里还是灰蒙蒙的。抓过手机一看，才凌晨五点多。屏幕亮着，是那个七个人的群聊，消息正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

丁程鑫：充电器谁拿错了？我这个不是我的。

刘耀文：我的我的！上面贴了卡通贴纸那个！

贺峻霖：谁看见我耳机了？

张真源：在茶几下面。

你彻底醒了。今天是他们去外地录节目的日子。

赤脚踩在地板上，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你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只开了一条细缝。

客厅的灯亮得有些刺眼。不大的空间里挤着七个人，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丁程鑫正把一个黑色背包甩到肩上，动作有点急，嘴里还叼着半片吐司。刘耀文顶着一头睡得东倒西歪的头发，闭着眼睛，一只手在沙发垫子底下摸索，大概是在找他的袜子。

张真源盘腿坐在地毯上，正耐心地把两根缠在一起的耳机线分开。贺峻霖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证件，身份证、机票，都再确认一遍。”马嘉祺的声音不高，但在略显嘈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他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A4纸，目光在上面快速移动，眉头微微蹙着。

宋亚轩靠墙站着，慢吞吞地往身上套一件连帽卫衣，脑袋从领口钻出来时，头发更乱了，眼神里还带着没完全驱散的睡意。严浩翔是所有人里看起来最整齐的，他已经穿戴完毕，黑色的外套拉链拉到顶，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快速滑动。

马嘉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忽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穿过门缝，落在你脸上。

“还是吵醒你了？”他朝门口走来，声音放轻了些。

他这一动，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呀！妹妹醒了！”贺峻霖立刻放弃了等待他的耳机，脸上绽开一个很大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你索性把房门完全推开，走了出去。凌晨的空气带着一股清冽，你只穿了单薄的睡衣，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起来了？”丁程鑫几口把嘴里的吐司咽下去，大步走过来，很自然地伸出手，在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上揉了两把，“时间还早，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他的手掌很大，力道有点没控制好，揉得你脑袋晃了晃。

你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这种离别的清晨，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心里头那块地方还是会悄悄往下陷一点。

刘耀文终于从沙发缝里抠出了一只蓝色的袜子，一边单脚跳着往脚上套，一边朝你这边喊：“林夏！回去躺着！小孩子不多睡觉会长不高的！”他说话总是这样，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咋呼。

你忍不住反驳：“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声音因为刚醒，有点沙哑，听起来没什么气势。

张真源已经把解开的耳机线递给了贺峻霖，站起身走到你面前。他比你高很多，习惯性地弯下腰，让视线能和你平行，温和地问：“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这几天不在家，你自己一个人，记得反锁门。定好闹钟，按时吃饭，别饿着肚子去上学，知道吗？”他的眼神很干净，带着让人安心的笑意。

你“嗯”了一声，点点头。

严浩翔也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看向你，言简意赅地说：“冰箱里给你留了饭，用微波炉热三分半钟就行。别总点外卖，不健康。”他总是这样，话不多，但安排事情条理清晰。

宋亚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过来，把他刚才一直抱在怀里忘了放下的那个浅灰色抱枕，塞到了你手里。抱枕软乎乎的，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体温，和一点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的味道。

马嘉祺抬手看了看腕表，对众人说：“差不多了，车在楼下等着了，别让司机师傅等太久。”

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开始最后拉上背包拉链，检查随身物品，七个人的身影在客厅里移动，朝着门口的方向汇聚。你抱着那个柔软的抱枕，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他们像退潮一样从你身边流过，走向玄关。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清晰了一点。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面的马嘉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他在自己的双肩包侧袋里掏了掏，然后走回来，拉过你空着的那只手，把一个小纸盒放在你掌心。

是一盒牛奶，盒身摸起来是温热的。

“早上空着肚子不好，”他看着你的眼睛，语气平稳，“垫一垫。我们忙完就回来。”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完全包裹住你的手和那盒牛奶，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

你握紧了那盒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点点蔓延开。

门口，丁程鑫已经在催了：“马嘉祺！快点，就等你了！”

马嘉祺应了一声，又看了你一眼，眼神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才转身，快步走向玄关。

门被带上，但没有完全关严，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你能听到他们杂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越来越远，夹杂着刘耀文抱怨困死了的声音，贺峻霖在说着什么笑话，还有张真源提醒大家检查东西带没带齐的声音。

你走到门边，透过那道缝隙往外看。电梯的数字从“7”开始往下跳，5、4、3……最后停在“1”，很久没有再动。

世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充斥着各种声音、显得有些拥挤和混乱的客厅，此刻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还有冰箱压缩机启动时低沉的嗡鸣。空气里还漂浮着他们留下的气息，洗发水的香味、一点点汗味，还有吐司的麦香，混合在一起，是你无比熟悉的味道。

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牛奶盒，是那种很普通的利乐包，上面画着一头卡通奶牛。你找到吸管，撕开包装纸，插进去，吸了一口。温热的、带着甜味的液体滑过喉咙，胃里顿时舒服了一些。

你走到客厅的窗户边，小心地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果然停在那里。助理正关上后备箱。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钻进车里，刘耀文上车前，习惯性地抬头往楼上你房间的窗户看了一眼。你下意识地想躲，但动作停住了，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你。

所有人都上了车，车门“哗”地一声拉上。车子发动，亮起红色的尾灯，缓缓驶出小区大门，拐了个弯，消失在清晨尚且稀疏的车流里。

你放下窗帘，把剩下的牛奶慢慢喝完。纸盒瘪下去，发出轻微的响声。

太阳似乎完全升起来了，更多的光线透过窗帘照进来，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客厅里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宋亚轩刚才靠过的墙壁，沙发上一个明显的凹痕，刘耀文那只没来得及扔进脏衣篮的袜子，茶几上丁程鑫留下的吐司包装纸。

你没有立刻去收拾。这种混乱的痕迹，反而让空荡的房间显得不那么冷清。

你回到自己的房间，爬上床，重新躺下。被窝里还有点余温，但更多的是一个人睡时的空旷感。你闭上眼，脑子里还是他们忙碌的身影和说话的声音，像过电影一样。

枕头下的手机又连续震动了好几下。你摸出来，屏幕亮着，是那个群聊，群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他们改成了“TNT及小尾巴”。

马嘉祺： [图片]（一张高速收费站的夜景）

马嘉祺：上高速了。都休息会儿。

丁程鑫：@林夏回去睡觉！不许玩手机！

刘耀文：听见没！睡觉！我们要检查的！

张真源：电饭煲里有粥，保温着，醒了记得喝一碗。

贺峻霖：哥哥们给你赚零食钱去啦！.gif（一个胖猫扛着麻袋奔跑的动图）

宋亚轩：……

严浩翔：关机。睡觉。

你看着屏幕上一条接一条跳出来的信息，五花八门，带着他们每个人鲜明的性格烙印。那种心里往下陷的感觉，好像被这些琐碎的、遥远的叮嘱，一点点填平了。

你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只回了一个字：

林夏：哦。

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重新塞回枕头底下。

窗外，能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还有小区里保洁阿姨用扫帚扫地发出的有规律的沙沙声。普通的一天，这才真正开始。

你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怀抱着宋亚轩塞给你的那个已经不怎么暖的抱枕，鼻尖萦绕着房间里熟悉的气味，闭上眼睛。

这一次，睡意来得很快，也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