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结婚两周年那天,王一博在直播舞台上牵了别人的手。
后台热浪裹着发胶味。我举着保温杯等他,导播倒数,大屏里他笑得干净,手掌覆上女演员的指背,像练过无数遍。化妆师咂舌:“这对儿是真有感情吧?”抬眼撞见我,忙低头找腮红。
他下台,接过助理的毛巾。我递姜汤,他却侧身避镜头:“别跟太近,容易被拍。等会儿再说。”我松手,杯盖掉地滚进黑幕后。
工作群里刷:“营销组合词发了,别澄清;晚点放花絮,强调手势设计。”我只“已读”。
回去的车里,广播夸“护手”最甜,热搜上他的名字和她并排。我捂着杯口,姜味辣舌。
家里闷热。我给他下了面,他拿着手机进来:“还要去一趟饭局,你别等。”看了眼面:“太烫,回来再说。”我站在餐桌边看面黏成一团,倒掉汤。
他给那位女演员回消息:“今天辛苦了,改天请你吃粉。”背影很直,像我第一次在片场看见他时那样。那时他还没红,穿军绿色旧大衣,吃泡面把塑料叉子洗干净留着。夜里在停车场等我,把暖水袋塞我怀里:“等我站住了,我们就公开。晚晚,我会给你名分。”
第二天早上,我去医院抽血。纸上两个黑字:妊娠。我握着化验单坐了很久。他发消息:“今晚还得排练,可能过不去。”我回:“不紧,我随时都行。”我没告诉他。回家把牛奶换成脱脂,贴了便利贴:“别喝酒。”
第三天凌晨,肚子开始绞。我打王一博电话无人接,助理小声说他在直播,让我先去医院。我按着小腹进电梯,镜子里自己唇色全无。急诊大厅永远不安静。护士卷起我的裤腿:“紧张就握住我的手。家属呢?”我摇头,签字时手一直抖。药下去前我又拨他,系统提示在忙。推进手术室,灯光白得刺眼。
我醒来时,窗帘缝里透进一条光,床边百合边缘发黄,旁边一张小费单:八点零五,备注:辛苦。他站在门口,帽檐压得低:“医生说注意休息。”我嗯。他把毛巾放桌上:“这事儿,别发圈。别影响通告。”我拽紧被角:“我知道。”他看手机震动不停:“公关那边又开会了,我们有个投放。晚晚,你懂的。”
出院那天,我把百合扔了。回到家,餐桌上摆着公关拟好的口径:“对荧幕情侣传言不予回应,一切以作品为重。”最下方写着我的名字:“顾晚:内部人员,注意保密义务。”他从浴室出来:“这个先这样,别说话。”递我一支笔:“签,表示知晓。”我看着他,他看表盘。我把笔放回桌上:“我不签。”他第一次认真看我:“你闹什么?”我平静:“把话说清楚。”我从包里抽出A4纸:“离婚协议。”他笑了一下:“别拿这个说气话。”我说:“不是。”
他走近:“晚晚,等这两个月过去,等我这边收尾,等项目上线,等热度——”我打断:“等我肚子空了再等?”他沉默。手机推送弹出,他在综艺里笑着说:“我单身,工作第一。”配乐欢快。我曾替他解释“职业需要”,但“单身”像铁锤,把最后一点软砸碎。
夜里,我把戒指从盒里拿出试戴,指节卡了一下,摘下来的时候留红痕。我把他的衬衫都叠好装箱,袖扣收进小布包,连那只刻了“晚”字的也放进去。厨房里前天的鸽子汤油花一片片,我把锅洗净倒扣,水滴在池子里叮叮作响。
天亮,我去见律师。他翻资料:“你们没有公开,对你最不利。”我点头:“我知道。”他问:“他签吗?”我笑:“我会让他签。”
我回公司那天,正赶上他新戏发布会。走廊冷风机阵阵。他在休息室换衣,白衬衫领口未扣,锁骨被耳返磨红。经纪人提醒:“媒体提问别乱说。”他嗯。我推门进去。他愣住:“你怎么来了?”我说:“办事。”把牛皮纸信封递过去。他不接,经纪人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变了:“现在?”我说:“对。签不签?”他看我几秒,眼里一闪又灭:“晚晚,别这样。”我平静:“把属于我的拿回来。”
门外有人敲:“王老师准备一下,上台了。”经纪人去拉门。我侧身让路:“签吧。”他不答。我把另一份放桌上,每页签名处都贴了黄色签字条。他终于抓住我手腕:“给我时间。我会给你名分。等我站住了,我们就公开。”我看着他,那句旧承诺像晒裂的纸。我抽回手:“时间用完了。”
门外倒数:“十、九、八——”他松开我:“回来。”声音不高,落地就散了。我没回头,把剩下一份放进包里,拉链合上,“嗒”。
走到电梯口,休息室那边开场音乐起。我掏手机,打开收藏夹,把那张只有两只手、两只戒指的结婚照删了。屏幕提示:无法恢复。我点确定。
到了一楼,大厅里在抽奖。我把快递单号拍给律师:“发出。”出门风大,我把头发塞进耳后。广场屏幕上他笑得很好看,灯光勾出线条。我看了一秒,压下帽檐,迈出去。
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问:“去哪儿?”我说:“火车站。”车并道,广播放他的新歌。我摇下一点窗,风灌进来。
我点开他的微信,取消置顶,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两句:“王先生,律师会联系你。关于离婚。”手机扣在膝上,掌心发汗。
半小时后,律师回语音:“已送达。”我看向窗外,车流像一条晃动的蛇,尾灯一闪一闪。我报了车次:“麻烦快一点,我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