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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时遇在十七岁

巷口的路灯次第亮起时,江逾白的单车停在了一栋老居民楼下。砖红色的墙皮有些斑驳,墙根爬着绿油油的爬山虎,晚风拂过,叶片簌簌响,卷着傍晚最后一点橘粉色的霞光,落在两人身上。

林星辞跳下车时动作稍显踉跄,指尖还沾着冰棍融化的甜渍,他下意识攥了攥江逾白的衣角,站稳后才松开,低头用手背蹭了蹭指尖,抬头看向江逾白:“到了?”

“嗯,这片区的老楼,我家就在隔壁那栋,”江逾白支好单车,车撑磕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响,他随手把搭在肩上的半干毛巾甩到车把上,目光落在林星辞拎着书包的手上——少年的手指纤长,指节泛着一点薄白,因为捏了一路冰棍,指尖还带着点凉,“你家几楼?我送你上去,省得你摸不清路,这老楼的楼道灯坏了好几盏。”

林星辞摇摇头,指了指三楼那扇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户,窗玻璃上蒙着层薄薄的水汽,能隐约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不用啦,我妈应该在家,谢谢你送我回来。”他的声音比白天在教室里放软了些,尾音带着点浅浅的感激,像浸了温水的糖,轻轻落在晚风里。

江逾白倚着单车笑,往前凑了两步,抬手揉了揉林星辞的头发,掌心带着刚洗过的皂角香,蹭得林星辞额前的碎发乱成一团:“谢什么,以后放学都等你,别自己瞎走。”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又从校服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递过去——还是淡绿色的包装,薄荷香混着他手心的温度,“揣着,要是晚自习犯困了就吃,老周的数学课你还得熬一阵子呢,他能从函数讲到他年轻时候下乡的事,能唠半节课。”

林星辞捏着那颗糖,抬头看他。昏黄的路灯斜斜打在江逾白脸上,勾勒出少年利落的下颌线,他笑的时候眼角弯成小小的月牙,眼尾有颗浅淡的小痣,像盛了揉碎的星光,比巷口的灯还要亮。晚风卷着梧桐叶擦过两人的衣角,发出细碎的声响,林星辞的心跳莫名慢了半拍,指尖捏着那颗糖,凉丝丝的甜意从指缝漫出来。

“那我上去了,”林星辞往后退了两步,书包带在肩头晃了晃,撞出一点轻响,“明天见。”

“明天见,”江逾白冲他挥挥手,指节敲了敲单车车把,“记得早点到,早读课班长要查迟到,我在教室后门等你。”他看着林星辞的身影走进楼道,看着那道清瘦的影子被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灯光拉长,直到三楼的窗户里传来拉窗帘的轻响,才收回目光。他跨上单车,蹬着脚踏板往回走,巷子里的晚风卷着隔壁楼飘来的红烧肉香味,他咬着剩下的半根冰棍棍,嘴角的笑意没散,心里像揣了颗刚剥壳的奶糖,甜滋滋的,连蹬脚踏板的力道都轻了些。

林星辞站在家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回头往巷口望了一眼。江逾白的单车影子融在渐沉的夜色里,车铃“叮铃”响了一声,轻得像晚风掠过耳畔。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薄荷糖,糖纸的纹路硌着皮肤,凉丝丝的甜意从指尖漫到心口,他把糖揣进校服口袋,指尖触到口袋里刚整理好的课本扉页,那上面的名字被磨得温热。

推开门,客厅飘着番茄炒蛋和米饭的香味,妈妈系着围裙迎过来,自然地接过他的书包,指尖触到他的手背,轻声问:“怎么手这么凉?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

林星辞摇摇头,走到餐桌旁坐下,书包被妈妈放在沙发上,拉链处露出一点淡绿色的糖纸。他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白瓷碗里盛着番茄炒蛋,汤汁裹着米饭,暖融融的香气扑在脸上,他扒了一口饭,轻声说:“嗯,挺习惯的。”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适应,”妈妈坐在对面,给他夹了一筷子炒蛋,“你们班同学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的?”

“没有,”林星辞低头吃饭,舌尖还留着绿豆冰棍的甜,想起江逾白骑单车时扬起的衣角,想起巷子里晃悠的霞光,想起少年笑着说“我在这片区还是有点面子的”时的小得意,嘴角不自觉勾了勾,“有个同学挺好的,送我回来的,还带我吃了巷子里的冰棍。”

妈妈笑了,伸手擦了擦他嘴角沾到的饭粒:“那就好,能交到朋友就最好了。北方的孩子性子直,你慢慢处,别着急。”

林星辞应了一声,扒完最后一口饭,起身收拾碗筷。窗外的晚风还在吹,卷着梧桐叶的味道,混着一点远处传来的单车铃声,飘进窗来。他把碗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凉水冲在手上,却没觉得凉,反而想起江逾白递过来的冰棍,想起少年掌心的温度,想起单车后座窄窄的坐垫,想起揪着他衣角时,那片布料上阳光晒过的味道。

洗完碗,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把课本一本本拿出来摆好。南方带来的笔袋放在桌角,他摸出一支黑色水笔,在数学课本的扉页上,除了自己的名字,又轻轻写下了“江逾白”三个字,笔尖划过纸张,留下浅浅的印痕。写完又觉得不妥,拿橡皮轻轻擦掉,只留下一点淡淡的印子,像心里悄悄藏下的一点甜,不肯让人看见。

窗外的夜色渐浓,路灯的光透过窗玻璃落在书页上,林星辞趴在桌上,指尖戳了戳那道浅浅的印子,想起江逾白的侧脸,想起他转笔时飞快的指尖,想起他投篮时利落的腕骨,想起晚风里他带着少年气的笑。

十七岁的第一个北方夜晚,没有南方巷弄的潮湿,没有熟悉的蝉鸣,却有凉丝丝的薄荷糖,有甜滋滋的绿豆冰棍,有骑着单车穿过霞光的少年。林星辞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纸的纹路硌着掌心,他闭上眼,仿佛还能听见单车碾过梧桐叶的“咔嚓”声,听见江逾白带着笑意的声音,听见晚风里那一声轻脆的车铃。

他突然觉得,这座陌生的城市,好像真的没那么难融入了。那些悬着的、不安的、局促的心思,都被傍晚的晚风,被少年的笑意,被一口甜丝丝的冰棍,悄悄抚平了。他趴在桌上,嘴角的笑意藏不住,连呼吸里,都裹着一点温柔的甜。

睡前,他把那颗薄荷糖放在床头柜上,淡绿色的糖纸在台灯下泛着浅浅的光。关了灯,房间里只剩窗外透进来的一点路灯光,他躺在床上,能听见楼下传来的晚风声响,听见偶尔路过的单车铃声,心里软软的,像揣了一团云。

十七岁的夏天,从南方到北方,从陌生到熟悉,好像只隔着一场晚风,一辆单车,和一个笑着递来薄荷糖的少年。林星辞翻了个身,朝着窗外的方向,轻轻弯了弯嘴角,等着明天的早读课,等着在教室后门,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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