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风卷着潮湿的雾气，扑在林澈脸上。他坐在床沿上，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周明远的名字像根钉子，扎进他脑子里。

录音还在继续：“……我知道他们选中的人是谁……那个人就是……林澈。”

空气仿佛凝固了。苏砚站在他身后，呼吸都轻了几分。

“你早就怀疑了，对吧？”苏砚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那天你在工厂里，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脸色就不对劲。”

林澈没说话。他关掉录音，手指搭在键盘上，停了几秒，又点开另一个文档。

文档标题写着“实验日志-第17号”。

屏幕上跳出一段文字：

“X-07对象已进入稳定期。身份演化能力正常激活，记忆融合效率良好。未出现排斥反应。建议继续观察，测试极限值。”

林澈的手指慢慢收紧。他的心跳开始加快。

“这是什么意思？”苏砚问。

林澈闭了下眼，再睁开来时，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我不是被唤醒的旧角色。”他说，“我是被植入的。”

苏砚愣住。

“我的记忆，我的身份……”林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都是假的。”

“可你明明记得我们一起劈柴、生火、种菜的日子！”苏砚急了，“这些都不是假的！”

林澈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下，“我当然记得。但问题是……这些记忆是‘我’的吗？还是……另一个‘身份’的？”

苏砚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林澈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远处的星光照下来，落在屋前那片竹林上，泛起淡淡的银光。

“周明远是个调查记者。”他低声说，“他在追查‘身份演化’的事。他知道什么……才会死。”

“你是说他是被人灭口？”苏砚皱眉。

“我不知道。”林澈摇头，“但我知道一件事——这件事还没结束。”

他转身看向苏砚，“我要去省城。”

“现在？”苏砚一愣。

“现在。”林澈点头，“我得找到周明远留下的东西。还有……那个实验室。”

苏砚沉默片刻，然后抓起外套，“我跟你去。”

“不用。”林澈说，“太危险。”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去？”苏砚冷笑，“你要是真出了事，我找谁吵架去？”

林澈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下，“你倒是记性不错。”

两人简单收拾了东西，趁着夜色离开村子。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偶尔有车灯扫过，也只是短暂地照亮一下他们的脸，就消失在黑暗里。

到了县城，林澈用一个公用电话打给江雪瑶。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

“喂？”江雪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是我。”林澈说，“林澈。”

“你还知道打电话？”她语气有点冲，“你从工厂出来就没消息，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林澈顿了顿，“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

“周明远死了。”林澈说，“他在死之前，留了一段录音。里面提到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在哪里？”江雪瑶问。

“在县里。”

“等我。”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两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江雪瑶下车，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赶过来。

“你怎么来了？”林澈问。

“你当我还能睡得着？”她白了他一眼，“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澈把录音文件打开，放给她听。

听完之后，江雪瑶的脸色变了。

“这不是普通的死亡案。”她说，“这是一次清除行动。”

“清除？”苏砚皱眉。

“有人想让周明远闭嘴。”江雪瑶咬牙，“而你……成了下一个目标。”

林澈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新闻推送：周明远死因仍在调查中，警方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

“我得去省城。”他说。

“我也去。”江雪瑶毫不犹豫。

“你疯了？”林澈皱眉，“你现在可是节目嘉宾，你失踪了，程薇薇肯定会闹翻天。”

“她早就在闹了。”江雪瑶苦笑，“我刚才接了个电话，她说要封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昨天直播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她看着林澈，“我说‘节目组在隐瞒真相’。”

林澈怔住。

“所以呢？”苏砚问，“你不怕？”

“怕。”江雪瑶点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去送死。”

林澈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紧。他别开视线，“你不是非得跟我一起去。”

“是我不愿意。”她说。

三人连夜搭车前往省城。

路上，林澈一直在看周明远留下的资料。

有一份文件里提到了“镜界计划”的核心理念：

“身份演化”并非简单的角色扮演，而是通过深度代入，唤醒潜藏在基因中的记忆碎片。每个被选中者，都是一个容器，承载着某个特定历史片段的延续。真正的目标，是找到那个“完美融合体”。

林澈的手指在“融合体”三个字上来回摩挲。他终于明白，陈牧野为什么一直盯着他。

他不是偶然觉醒的。

他是被设计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他们到了省城。

周明远住过的公寓已经封锁，门口贴着警戒线。但林澈找到了他的房东。

“你是他朋友？”房东是个老太太，戴着老花镜。

“算是。”林澈说，“我来取他留下的东西。”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屋里很乱，桌上堆满了纸张和笔记本。墙上贴着几张照片，上面是一些模糊的剪影，旁边写着“X系列人物”。

林澈走近一看，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影，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心头一震。

“这是……我？”他低声说。

“不。”江雪瑶摇头，“但你确实跟他有关。”

他们在屋里翻找，终于在一本书里找到了周明远的笔记。

本子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字，大多是关于“镜界计划”的推测和记录。最后一页写着：

“林澈，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失败了。但不要放弃。你要找到‘初始档案’。只有那里，才能告诉你真正的答案。”

“初始档案？”苏砚皱眉，“那是什么？”

林澈没回答。他合上本子，眼神坚定。

“我们得去研究所。”他说。

“哪个研究所？”江雪瑶问。

“我不知道。”林澈看着窗外，“但我相信……它会来找我。”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澈盯着那条信息，心跳如鼓。

他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澈盯着那条信息，手指微微发紧。屋内一片寂静，只有老旧的钟表滴答作响。

江雪瑶靠在窗边，目光扫过他的侧脸，“你认识这个号码？”

“不认识。”林澈低声说，把手机递给她，“但我知道，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

苏砚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研究所的人？”

“不一定是研究所。”林澈摇头，“也可能是……其他人。”

他没再多说，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转身走向桌前，翻开周明远的笔记本，再次仔细查看最后一页的内容。

“初始档案。”他喃喃重复，“到底在哪里……”

江雪瑶走到他身后，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别急。周明远留下线索，就说明他相信你能找到。”

林澈没动，只是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什么意思？”苏砚皱眉。

林澈合上本子，抬眼看向两人，“他在笔记里提到过几个名字，都是‘X系列’的一部分。如果我能找到他们……也许能拼出完整的真相。”

江雪瑶眼神一凝，“你打算去找他们？”

“现在只能这样。”林澈点头，“周明远死了，但他不是唯一知情的人。”

苏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外面天色阴沉，街道上行人稀少，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对面楼前，车窗反光下看不清里面的人。

“有人在盯梢。”他说。

江雪瑶立刻走到窗边，眯起眼睛，“是研究所的人？”

“不确定。”苏砚摇头，“但他们从早上就在那儿了。”

林澈没有意外，只是平静地收拾好东西，“那就别在这里待着了。”

三人迅速离开公寓，绕过小巷，打车前往城南的老城区。

车上，江雪瑶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相信自己不是‘被唤醒’的？”

林澈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我以前以为，记忆就是真实的。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可你还是你。”她语气坚定，“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话，都是真实的。”

林澈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谢谢你这么说。”

江雪瑶哼了一声，“别误会，我只是不想白跑一趟省城。”

车窗外，乌云压顶，雨点开始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视线。

他们来到一间破旧的书店，门牌上写着“旧时光书屋”。门口挂着一块木牌：暂停营业。

林澈推门而入，店内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潮湿混合的味道。

柜台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低头翻着一本泛黄的书。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澈身上。

“你来了。”他说。

林澈一愣，“你认识我？”

男人合上书，站起身，“周明远跟我说过，你会来找我。”

江雪瑶和苏砚对视一眼，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你是谁？”林澈问。

“我叫陆川。”男人缓缓说道，“也是‘X系列’的一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是……几号？”林澈声音低沉。

“X-03。”陆川看着他，眼神复杂，“而你，是X-17。最特殊的一个。”

“为什么？”林澈上前一步。

陆川叹了口气，“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真正完成了融合的人。”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林澈，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真相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