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间的空气,在战北妄推门而入的瞬间,仿佛被彻底抽空,凝固成冰。
李星冉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和苏沫抓着她肩膀、一副急切追问的姿态,毫无遮掩地落入了门口那个男人的眼中。
战北妄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具体表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凛冽寒意,却如同实质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让温度骤降。
苏沫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抓着李星冉的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虽然性格泼辣,但在京市活阎王面前,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李星冉的心脏更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她最害怕的局面还是发生了。战北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听到了多少?
恐慌和屈辱交织在一起,让她脸色惨白如纸,手脚冰凉。
战北妄的目光淡淡扫过惊慌失措的苏沫,最终,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牢牢钉在了李星冉苍白的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胆寒。
他迈开长腿,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击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他在李星冉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他没有看苏沫,仿佛她不存在一般,只是低头凝视着李星冉,薄唇微启,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回事?”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李星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苏沫虽然害怕,但看到好友被吓成这个样子,护犊子的心态还是压过了恐惧,鼓起勇气开口:“战总,不关冉冉的事!是我来找她的!我只是作为朋友关心她,问问她最近好不好……”
“朋友?”战北妄终于将目光转向苏沫,那眼神轻蔑得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我太太好不好,需要向你汇报?”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碾碎一切的傲慢。
苏沫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梗着脖子道:“战总,冉冉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家里出事,突然嫁给你,现在外面又传得风言风语,我难道不能关心一下吗?谁知道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委屈?”战北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却愈发森寒,“苏小姐,你是在暗示,我战北妄亏待了自己的妻子?”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沫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只是希望冉冉能开心!如果……如果她真的过得不好……”
“她过得好不好,”战北妄打断她,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强势,“由我战北妄说了算。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置喙。”
他上前一步,伸手,不是粗暴地拉扯,而是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揽住了李星冉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身边。动作流畅自然,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李星冉浑身一僵,被迫紧贴着他坚硬的身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和紧绷的肌肉线条。这种亲密接触,在此刻的情境下,只让她感到无比的难堪和窒息。
“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战北妄的目光再次落回李星冉脸上,指尖却轻轻抬起,拂去她眼角残留的一点湿意,动作看似温柔,眼神却冰冷如刀,“谁敢乱嚼舌根,就要付出代价。陆家,就是例子。”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李星冉心上。他承认了!他亲口承认了陆家的事是他做的!就因为她刚才和苏沫的谈话可能涉及了这件事?还是因为……陆辰宇昨天的出现?
无边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冷酷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男人的可怕。他可以因为一时不悦,就轻易毁掉一个家族。
苏沫也被这句话吓得噤声,脸色发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战北妄似乎很满意造成的震慑效果。他不再理会苏沫,低头对怀里面无血色的李星冉命令道:“回家。”
说完,不等李星冉回应,便揽着她,强势地转身朝外走去。
“冉冉!”苏沫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语气充满担忧。
李星冉想回头,想给好友一个安慰的眼神,但战北妄的手臂如同铁钳,禁锢着她,让她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被他带着离开。
走出创作间,穿过工作室的走廊。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员纷纷避让,低头躬身,不敢多看他们一眼。那些或好奇、或同情、或畏惧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李星冉背上。
她像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被战北妄半拥半抱着,带离了工作室,塞进了等在外面的车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仿佛将最后一丝氧气抽空。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战北妄松开揽着她的手,靠坐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如冰雕,仿佛刚才那个散发出骇人气势的男人不是他。
李星冉蜷缩在车厢的另一角,尽可能远离他。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满腔的冰凉和绝望。
他刚才的行为,无异于一场公开的领地宣言。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也包括她李星冉——她是他的所有物,生死荣辱,皆由他掌控,容不得任何人质疑,更容不得她有任何“委屈”和反抗。
那句“陆家就是例子”,更是赤裸裸的警告。
她之前那些可笑的、关于“上瘾”的揣测和一丝隐秘的悸动,在此刻显得如此荒唐和可悲。他对她,或许有占有欲,有偏执,但绝无尊重,更无平等可言。
她对他而言,始终只是一件有趣的、需要完全掌控的藏品。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别墅的路上。窗外的阳光明媚,却照不进李星冉冰冷的心底。
忽然,身边一直闭目养神的战北妄,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以后,离那个苏沫远点。”
李星冉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他连她唯一的朋友,都要干涉?!
战北妄依旧闭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制:
“她只会教坏你。”